“小的杨鸣,拜见大侠。”
杨鸣一进院子,便朝着凌渡舒腰长拜。
凌渡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才想起来,这不是白天跟踪自己的那人吗?
“哦——,原来是你,进来吧。”,凌渡朝他一招手,让他进去聊。
凌渡转身进屋,可杨鸣站在原地良久,才心怀忐忑地跟了进去。
他己然从母亲和妹妹口中了解到白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固然感谢凌渡帮他赶走了苍鹰帮的人,感谢凌渡帮他还了钱还给了十五两银子做药费。
但更多的,是恐惧。
毕竟他不知道,凌渡到底是怎么找到他家的。
要知道,母亲和妹妹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他这些年在衙门之中受尽欺辱,都是为了给母亲治病。
凌渡今日能帮他家解围,明日就能悄无声息地将他全家斩尽杀绝。
在他看来,与其说今日凌渡是在帮他家解围,更不如说是在向他示威。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决定来见凌渡一面。
在西城赶往东城的路上,远远地,他碰到了凌渡与山君对峙。
他慌不择路地逃跑,在逃离前最后一眼,他只见到凌渡一刀切下山君一只虎掌。
一瞬间,他的惊恐到达了极点。
山君强大至此,尚且被凌渡如此轻易地切下一只虎掌,那若是有一天凌渡要对他们一家动手呢?
他慌不择路地躲在巷子之中,听着远处的打斗声,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良久之后,街上的动静才消失下来。
他不知是凌渡杀了山君,还是山君杀了凌渡,但他觉得前者可能性更高一些。
他在巷子里徘徊许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迟疑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还是决定,到凌渡家中看看再说。
杨铭走进房中,立即躬身感谢道:“小的多谢大侠今日救了家母和小妹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凌渡听了,才有些恍然大悟,还真是巧合。
“原来如此……,我之前都不知道,那姑娘竟是你的妹妹吗?还真是机缘巧合。”
杨鸣听着凌渡带些惊讶的话语,心中呵呵一笑,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这分明是凌渡故意为之。
不过他倒也不傻,接过凌渡的话便说道:“是是是,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的缘分。”
见凌渡只是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不再言语,只是一味地盯着自己,杨鸣便知道,该把话挑明了说。
他咬咬牙,似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一般,道:“大侠,可知今日小的为何要跟踪于你?”
凌渡心中有所猜测,但仍旧装作不解地问道:“为何?”
“是县令大人让小人去做的。”
杨鸣咬了咬牙,迟疑许久,才鼓足勇气道:“县令与那山君有勾结,他让小的跟踪大人,似是想对大人的这只狐狸下手……”
凌渡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点点头,与自己所料不差。
杨鸣见凌渡这副表情,便意识到凌渡或许早就知道这事,不由得冷汗首流,看来,今日之事真是对方刻意安排的,就是要钓出自己。
如若今夜不来,母亲和妹妹怕是都得早了他的毒手。
于是杨鸣毫不犹豫地说道:“之前惧怕县令的势力和山君的凶猛,小的一首不敢将此事捅出去,现在大侠来了,小的愿意为大侠揭发县令的恶行。”
凌渡心说,我是什么大侠?
他只不过是想杀了山君加点,顺便帮白泷报仇罢了,怎么又得要扳倒县令了?
但仔细一想,县令心怀鬼胎,山君与他密不可分,动了山君,县令必然会记恨于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让县令以后在他背后放暗箭,不如一并处理了,还算更省事些。
于是凌渡点点头,抬手示意道:“县令是朝廷命官,其中干系盘根错节,如若你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谈。”
“有的,大侠,有的。”,杨鸣隔空指向县中大牢:“这几年县令判了不少人处刑、入狱,说是要押到郡城之中,实则全都被押去北山,喂了山君。”
“你怎的知道?”
杨鸣咬咬牙,猛地跪下,磕头流泪道:“因为小的为了每趟押送的那点银子,时常押人到北山之下。”
凌渡摸摸下巴,眼神幽暗,摇头说道:“这还不够……,你还有什么证据?”
杨鸣愣了一下,无奈摇头,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把柄了。
凌渡沉思片刻,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才出声道:“既然如此,你先在这等着,莫要走动,我去县衙一趟。”
“这……”,杨鸣傻眼了,有些急切道:“这么晚了,还去县衙,怕是县令会起疑心呐!”
“呵……”,凌渡嗤笑一声,质问道:“谁跟你说,我去县衙是光明正大地进了?”
“这……”,杨鸣也说不出话来了。
凌渡的眼神之中忽然爆发出惊人的杀机,腰间横刀猛然出鞘,架在杨鸣的脖子上。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见到凌渡杀意磅礴,杨铭顿时额上生汗,咽了几口唾沫,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良久,凌渡从收刀入鞘,似是放下心来。
他摸摸白泷的脑袋,叮嘱道:“我出去一趟,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动。”
说罢,便一下子窜出门外。
只留下杨鸣和白泷面面相觑。
杨鸣还想学习凌渡,也摸摸白泷的脑袋,缓解尴尬。
可白泷张嘴欲咬,杨鸣也只能讪笑一下,将手缩了回去,抬头望月,缓解尴尬。
凌渡这边,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己然到了县令书房之中,顺便还象征性地在脸上蒙了一块布,以示专业。
书房不远处,县令正在小妾房中深入交流,凌渡充耳不闻。
他扫视几眼书房,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笼中黄鹂身上。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用着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原来如此吗?”
……
胡德尚回到县衙之后,再也压不住内心积攒的火气,一路小跑,跑进小妾房中。
夜色之中,黑一实在不愿意在县令那里听墙根子,便离开了县衙。
开玩笑,杀手也是有人权的!
她百无聊赖地在城中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又走回书房之中,好在,县令那边己然沉沉睡去,只剩如同响雷一般的鼾声。
书房之中,黑漆漆一片,但在她眼里,跟白日没有差别。
她盯着鸟笼里的黄鹂,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盘坐在原地,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