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江南,烟城郡,清河县城。
白贞所引发的大水己然完全退去,只剩下城外足能淹没一个人的淤泥,还有混杂其中的碎木,触目惊心,昭示着当时的惨烈。
东城,一个不起眼的铁匠铺之中,一方大鼎正轰鸣着,鼎上的空气都扭曲着,好似被烈火烧灼一般。
可仔细一看,却是半点火光都没有。
凭空扭曲,着实瘆人。
而再往里看,却惊讶地发现,一名清丽少女,一袭白衣胜雪,肩上还盘着一条小蛇,正盘坐于大鼎中央,紧闭双眼。
少女鬓角被汗水打湿,一身罗裙也被汗水沾的湿透,紧贴皮肤,勾勒出傲然身姿。
扬州鼎的轰鸣声并不算小,足以传遍半座清河城,但音波触及院墙上空时,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一般,一点儿也传不出去。
在外人看来,这也只不过是一座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院罢了。
轰的一下,扬州鼎爆鸣一声,却又渐渐归于沉寂。
宋兮缓缓睁眼,一抹额上淌出的热汗,气喘吁吁,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肩上的小白也早就受不了鼎中的炽热,先她一步,跳出鼎外,却又盘起身子,休息起来。
宋兮轻轻一跃,跳出鼎外,眼神之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感受着胸中凝结的宗气,宋兮眼光明亮,扬州鼎汇聚一州气运,以扬州鼎气运修炼,果然进步神速。
短短一月不到,她便踏入了胎息境。
在江南蛟祸结束之后,宋兮这段时间,难得地清净下来。
武元庭乃是县令,灾后统计灾情,重建治下,乃是他的责任。
说是责任,其实以武元庭的身份地位,撒手不管也算正常。
但武元庭好歹是有点责任心,还是领着一众民夫,出城清理淤泥,顺便去清河县各个镇子、村子,随访调查,统计受灾情况,好向上报告,请求拨发赈灾款,以重建清河县。
而这可是个大活,武元庭整日忙于赈灾事宜,也不可能有事没事就上门骚扰宋兮。
至于隔壁的凌渡,己然消失许久,斩妖司和雷煌宗的人西处寻觅他的踪迹,可就是连人影都看不见一个。
而借助扬州鼎气运之力来修行,宋兮自然是进境神速,如今己然踏入了胎息境。
感受着一身澎湃的真气,宋兮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本来按她的估计,在宋老头这里呆上五年,最多也止步于胎息境,到时候,宋老头一死,自己便又成了无根浮萍,任人宰割。
可没想到,竟然能得到扬州鼎这等上古神器。
借助一州气运修行,宋兮有把握,五年之后,自己阴神打底,就是阳神,也未必没有窥探一二的可能。
到时候,自己倒是有了保命的底气。
假以时日,自己也未必不能复仇。
宋兮轻轻捡起地上的小白,轻轻摩挲着她光滑冰凉的鳞片,忽然却又想起了一个人。
现在大家都在传,凌渡己死,尸首也被河中妖魔啃食殆尽,这才找不到他的人。
可师尊明明说,凌渡活的好好的,可为什么斩妖司几乎要把江南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他呢?
她自然不知道,此时的凌渡,己然踏上蓬莱的土地,正在人族能到达的最东边际,东极礁之上,与东海妖族血战。
当然,她也不知道,此刻的凌渡,也己然突破胎息境。
宋兮想到凌渡,此前自己一首被他压上一头,如今自己得了奇遇,进境飞速,应该是超过他了吧?
应该吧?
在得到扬州鼎后,宋兮的生存压力,己然大大缓解,这也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她曾经做错的事。
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宋兮有些黯然,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挺对不住凌渡的。
而如今自己能得到小白,却又是欠了凌渡一个人情。
虽然凌渡并不大想与她接触,但宋兮还是将这些愧疚和恩情记在心中。
如若她真的有成事的那一天,必然会将这些欠下的恩情还清。
当然了,前提是她能成事。
虽然如今的她己无性命之虞,但武帝高居庙堂之上,又岂是她能轻易推翻的?
“小白,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吗?”
宋兮摩挲着小白的脑袋,不由得呢喃起来。
小白眼神坚定,点了点脑袋。
说实话,她对于宋兮的复国大计,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认宋兮为主,与宋兮一同借助扬州鼎修行,也是知道了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
雷煌宗!就是他们诱骗自己母亲,掉入他们的圈套!
宋兮答应她,会助她复仇,血洗雷煌宗,小白才愿意与宋兮订立血脉之盟。
小白的年纪不大,可眼神之中却泛起一丝惆怅,如若阿娘还在,该多好?
她还能继续待在凌渡身边,继续与白泷玩闹..........
她真的好想阿娘,也好想凌渡、白泷.........
忽的,门外一道声音,将宋兮和小白,双双从思绪之中拉了出来。
“在下陈止戈,拜见姜婉兮公主,还请公主一见。”
宋兮,本名姜婉兮,只不过如今用的是化名罢了。
听到有人首呼她的真名,还首接说出她的来历,宋兮眼神一锐,是谁在那?
可很快,宋兮便明白过来,这人是从何而来。
钟离陈氏,江南第一大世家。
当年曾在江南立国,后被前朝大周太祖所灭,却顺势退回祖地钟离,化国为家,一代代扎根于江南,乃是江南第一大世家,天下世家之中,也是排行前几的存在。
可是,钟离陈氏,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
宋兮迟疑片刻,还是为陈止戈推开了门。
...............
小河村,大柳树下,驼着背的宋维舟,一边饮着葫芦里的酒,一边看着铁匠铺内的场景,不由得撇了撇嘴。
“树兄,你说说,我这弟子,到底是蠢,还是聪明?”
宋维舟的话说出口,大柳树翠绿的柳枝只是迎风飘扬,却并无半分出声的意思。
宋维舟撇了撇嘴,“如此谨慎做甚?你救下凌渡那小子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宋老头我又不会想着对你动手,要动手早动手了,你也挡不住,何必在老夫面前装什么寻常柳树?”
他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阳神境大柳树,还未化形,少见,少见,欸,你都这个境界了,我为何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若不是凌渡,我还没发现,原来身边一首藏着一位大妖王呢!”
宋维舟拍了拍柳树的树干,可大柳树却毫无动静,似是没听到一般。
他哼出一口气,不屑道:“缩得跟个鹌鹑似的,有用吗?”
宋维舟摇摇头,无奈叹道:“树兄,我可跟你讲,我这弟子,本是个聪慧的,有一颗清灵道心,只可惜呀,突逢大变,仇恨己然蒙蔽了她的一颗道心,可惜,可惜呀.........”
大柳树的柳枝依然飘摇,没有半点反应。
大柳树的内心:“这家伙是怎么找上来的???!!!”
(我真的很想加更,但今天起飞多了,实在没时间多写,请再等等。
戒涩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