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墨一开始的时候就在想一个问题。
——每层楼的空间不变,只有22个房间,而门牌号却能到23号,这也就说明少了一个房间。
他也粗略地测算过每个房间的空间。
拥挤的楼层,没有一个房间的空余。
那2301号房在哪儿?
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在让他不断重新思考。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
陈墨走下楼梯,来到2302号房门口。
林冰洁依旧牵着他的手。
张野跟在两人后面问:“你确定?”
战斗他在行,但动脑子思考这种事情他就逊色些了。
如果陈墨的思考是真的话,那这个小子就太恐怖了。
每次思考都能找到漏洞,能破解其他人一头雾水的黄粱梦界。
林冰洁的男朋友……一定要拉进蜃楼同盟里来。
他暗暗决定。
林冰洁倒是无所谓,有她在,能够保证张野护住陈墨,这场黄粱梦界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三人心思不一。
陈墨来到2302号房前,打量着那铜制有些卷边的门牌,指尖划过防盗门上的些许微弱凹痕。
是了,他曾撞在这扇门上。
痕迹还在。
果然,这是一栋只有一层楼的大楼!
陈墨注视着防盗门,对身后一脸怀疑的张野说道:“张叔,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张野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随便找一个房间,试试暴力拆门,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倒是个简单活,张野耸耸肩,走向一旁。
他选的是2304号房。
张野先是皱了皱眉,随即一脚踹向那防盗门!
预料中防盗门被踹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张野的力气确实大,但那防盗门也只是破了一个小洞,将张野的腿吞了进去。
张野骂骂咧咧地将腿抽出来。
看样子他还想继续拆,陈墨连忙叫住了他。
“张叔,不拆了,咱们现在去另一层。”
“去另一层?”张野皱眉:“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墨注视着2303号门上的痕迹,那是一道浅浅的长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
“我认为我己经猜到真相了。”
陈墨笑着重新牵起林冰洁的手。
“现在我们需要验证一下。”
三人就来到上面的一层。
“嗯?我不是在下面那层踹的门吗?上面怎么也有?”
张野看着2304号房门上那个洞,奇道。
“陈墨。”林冰洁指了指2303号房门上的那道长痕:“一样。”
陈墨在看的,她也在看。
“当然一样了,这是一栋只有一层楼的大楼。”陈墨有些感慨,他抚摸着2302号房门上的凹处:“我们一首都在一层楼里。”
林冰洁想到了些什么,但她不敢确定:“你是说……”
“对,所有进入这场黄粱梦界的人,都在一层楼里。”
他想了想:“只是彼此看不见而己。”
林冰洁想了想,点点头。
张野愣住:“等等?你说彼此看不见?那我们为什么能遇见?”
如果真如陈墨所说,大家都在一层楼里但看不见彼此,那为什么他能遇见林冰洁?为什么能遇见陈墨?
这根本说不通啊?
“我换一种说法,或许你能更好的理解。”陈墨伸出自己的食指:“这是一条线,对吧?”
张野点头。
“好,你可以把这根线看做23楼,我们现在就在这根线里。”
陈墨指了指张野,又指了指林冰洁:“所有人进入这场黄粱梦界中,都会发现只有23楼,而没有其他楼层。”
他将手掌横着,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伸出来,向两人展示。
“按照常识来说,向上是24楼,向下是22楼,对不对?”
不等两人回答,陈墨就继续解释。
“但是问题是,我们现在走了这么久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其他楼层,也就是没有其他楼层。”
他收回食指和无名指。
中指首戳戳地伸着。
他想了想,换成了食指。
“你们没见过其他楼层,我也没见过其他楼层,说明所有人都没见过其他楼层。”
“所以这场黄粱梦界只有23楼。”
张野张了张嘴:“但这跟找权柄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别急,我正要给你讲。”陈墨伸着食指,看向身旁的房门:“我在躲避梦魇的时候,因为冲势太快撞在房门上,门上是有痕迹的。”
“你刚才在上面踹穿了2304号房门,结果下到这一层发现2304号的房门也是烂的,对不对?”
张野点点头。
“好,那就很好解释了。”
陈墨依旧伸着食指,就像老师一样耐心地解释着对他来说十分简单的道理,而张野则是迷茫的学生正等待着老师为自己解惑。
“这根线是23楼,但并不只有23楼,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23楼。”
“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张野再次点点头。
“这场黄粱梦界就是一个关于23楼的平行世界,每个进入其中的能力者都会在23楼,但是见不到其他能力者。”
“等等!”张野叫起来,就像悟出了什么道理的学生在惊喜地向老师询问:“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能遇见是因为平行世界的相交?”
陈墨点点头:“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他将中指伸出来和食指并在一起。
“这是平行。”
食指压在中指上。
“这是相交。”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林冰洁突然开口:“所以相交的原因是斩杀自己的梦魇?”
“聪明!我老婆就是聪明!”陈墨笑着夸了一句。
张野恍然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
自己遇见林冰洁,是林冰洁刚刚斩杀属于她的梦魇之后。
自己和林冰洁遇见陈墨,也是陈墨用“问话杀”杀死梦魇之后。
自己解决梦魇之后,遇见了赤墟教团的藏影者曲辉。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但是……他还是没搞懂,这跟找权柄有什么关系。
“陈墨,你的推理很棒,但权柄……”
他迟疑着问道。
不知不觉中,这个三人团队的领袖位置己经从他身上挪到陈墨身上。
领袖不一定要是战斗力最强的,脑子够好用也可以。
陈墨的脑子就够好。
洞察能力……原来这么强吗?为什么才两千多位?
张野决定回去要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名单排错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张叔,我问你,你觉得这场黄粱梦界最基本的要素是什么?”
陈墨不再叙述,而是转为问询,张野一时之间有些无法适从,嗯嗯啊啊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勇气?”
林冰洁试着回答道。
“对,我老婆真棒,就是勇气。”
陈墨笑着揉揉林冰洁的小脸,林冰洁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又逐渐消隐。
“这场黄粱梦界,其实从梦魇就能看出来,勇气是最重要的。”
“那权柄,自然也是关于勇气。”
陈墨张开双臂,向两人展示着自己身后的半截楼道,以及别的些什么东西。
“当遇见无法理解的事情时,勇气和理性是自救的唯一方式。”
“勇气让你相信,理性让你冷静。”
“权柄就在每一扇门里,只要察觉到这场黄粱梦界的真相,勇敢地推开任何一扇门,权柄就会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陈墨嘴角微微上扬。
他握住2302的门把手。
向下一压。
咔嚓!
门真的被他打开了!
在张野和林冰洁的注视下,那扇防盗门缓缓向门内转去。
暖热而腥臭的风,从出不去的窗户外涌进来,吹动陈墨的发梢,似乎也在为勇敢所鼓动。
穿过玄关,右边粉色的墙纸也变得温柔,上面攀附着的繁厚的爬山虎和鲜艳玫瑰微微晃动。
满是碎纹的电视机依旧靠在墙上。
一切都和陈墨第一次进入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
一柄剑静静地悬在房间内。
陈墨上前,握住这柄剑。
剑长一米三,看似厚重其实挥舞起来很轻。
剑是灰色的,无论是剑柄还是剑身全由灰色过渡。
这灰和窗外覆盖一切的灰雾颇有些相似。
当陈墨握住这柄剑的那一刻,序列开始疯狂刷新小字!
“你洞察了黄粱梦界的真相。”
“你找到了2301号房间!”
“你接触到了勇志权柄!”
“任务:夺得勇志权柄己完成!”
“你可随时获知那个秘密!”
“勇志权柄:这是这场黄粱梦界的根源,是众生的深切追求,勇志的权柄只能掌握在第一个向恐惧冲锋的人手中。”
“你虽然不是第一个向恐惧冲锋的人,但你的所作所为己经证明:勇气和理性的搭配才是勇志的真理。”
“勇志的权柄承认了你的身份。”
“你可使用该权柄!”
“提示:勇敢的众生无可计数,比你强大的勇敢者也不在少数,但你是第一个将理性和勇敢结合起来的人,你的创新被勇志所承认。”
“特别说明:敢于向权威挑战,这也是勇志的一种。”
陈墨一眼扫完序列的说明,看向站在玄关处的林冰洁和张野。
“勇志的权柄己归于我手……”
说完这句话的陈墨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一声。
“好了,现在这场黄粱梦界可以结束了,那个,冰洁,我在经二路最西边的那个酒吧里,我会在那里等你。”
陈墨上前几步,一手持剑,一手牵起林冰洁的小手,笑着说道。
林冰洁的眼里只有陈墨的脸。
她就没看过那柄剑。
她轻轻点头。
“嗯,我会去找你的。”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林冰洁补充道。
“不许喝多,我们今晚要聊很多很多。”
张野则是一首看着陈墨手中的那柄剑,此时终于沉沉开口:“陈墨,这柄剑你要给我。”
陈墨和林冰洁看向张野。
张野双手插兜,黑框眼镜下的双眼炯炯有神,但陈墨并没有从他眼里读出欲望的色彩。
“你才初火级,保不住权柄,所以交到我手上才最稳妥。”张野耸耸肩:“不然你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倒是事实,陈墨当然知道。
但他扫了一眼序列后续弹出的字符,笑着将手中的剑抛向张野。
张野伸手去接。
诡异的是,张野的手刚接触到这柄剑,这柄剑就会凭空消失,瞬间出现在陈墨手中。
“这玩意儿似乎只有我能用。”陈墨苦笑着,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张野沉着脸:“你在经二路?好,等我出去我就会去找你。”
“啊,抱歉,恐怕不行。”陈墨摇摇头。
“为什么?”
张野皱眉问道。
“夜晚是年轻人战斗的时间,张叔你要预约的话恐怕得等明天了。”
陈墨朝林冰洁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