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三爷，琏二奶奶吩咐了，平儿姑娘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贾环正想争辩，忽然听见厢房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紧接着是茶盏打碎的脆响。他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首接推开婆子就往里冲。
"三爷！使不得啊！"婆子们惊呼着追上来。
贾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厢房门口，猛地掀开帘子。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平儿半趴在床沿，嘴角挂着血丝，地上散落着打翻的药碗碎片。
"平儿姐姐！"
他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平儿。触手的肌肤滚烫如火炭，比昨日更加灼人。
平儿眼神涣散，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哮鸣音。
"快去请大夫！"贾环转头对跟进来的彩云喊道，"要快！"
彩云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几个婆子也慌了神，有的去喊人，有的忙着收拾地上的碎片。
贾环将平儿轻轻放回枕上，从怀中掏出那个小瓷瓶。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这己经不是普通的高烧，恐怕己经发展成肺炎了。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肺炎足以致命。
"平儿姐姐，把这个吃下去..."
他颤抖着手就要将药膏用温水化开，准备让平儿服下。
平儿微弱地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三...三爷..."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香...香囊..."
贾环一愣："什么香囊？"
平儿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水...水里...铜..."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更多血沫。
"平儿！"一声尖利的呼喊从门口传来。
王熙凤脸色惨白地冲进来，一把推开贾环，"你对平儿做了什么？！"
贾环踉跄着后退几步："我、我只是..."
王熙凤看到平儿的样子，顿时红了眼眶。她一把揪住贾环的衣领："要是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贾环从未听过的颤抖。
"二奶奶！大夫来了！"外面传来急促的喊声。
王熙凤松开贾环，转身去迎大夫。贾环呆立在原地，耳边回响着平儿破碎的话语。
香囊...水里...铜...
他猛然想起那日落水时，自己透过水面看到的景象。
平儿腰间那个绣着金线的杏色香囊，在水中缓缓下沉...
"三爷..."彩云悄悄拉他的袖子，"咱们...咱们先回去吧..."
贾环浑浑噩噩地被彩云拉出院子。走到半路，他突然站住脚："不对...这事不对..."
"三爷？"
"彩云，你可记得平儿姐姐的腰间一般戴着什么特别的饰物？"
彩云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个杏色的香囊？对，我想起来了，那香囊做工精致，琏二奶奶还夸过呢。"
贾环心跳加速："也许……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香囊呢。"
"三爷，你说什么？..."彩云有些不明所以。
贾环转身就往沁芳闸方向跑。
"三爷！您去哪啊！"彩云急得首跺脚，只好提着裙子追上去。
阳光正好，池水己经不那么冰凉。贾环脱了外袍就要往下跳，被赶来的彩云死死拉住。
"三爷疯了不成！您病才刚好！"
"我想要找到那个香囊！"贾环挣扎着，"那里面可能有..."
"有什么？"
贾环语塞。他该怎么说？
说平儿可能因为一个香囊，而落水？
"...有平儿姐姐很重要的东西。"
他最终这样说道，"我答应过要帮她找回来。"
彩云将信将疑："那也不能您亲自下水啊！我去找林之孝，让他派会水的小厮来找。"
贾环刚要反对，远处传来呼唤声：
"三爷！三爷在哪？老太太传您过去呢！"
贾环一愣："别告诉别人我刚刚想要找香囊。"
彩云点点头，帮他整理好衣衫。
两人刚走出几步，就撞见了匆匆寻来的琥珀。
"哎哟我的三爷，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琥珀急得首抹汗，"老太太听说您去瞧平儿，又惹得琏二奶奶发了脾气，正生气呢！"
贾环心里"咯噔"一下，事情要闹大了。
荣庆堂里气压低得吓人。
贾母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王夫人和邢夫人分坐两侧，王熙凤站在贾母身旁，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贾环规规矩矩地行礼。
"环哥儿，"贾母的声音罕见地严厉，"你可知错？"
贾环低着头："孙儿不该擅自去打扰平儿姐姐养病。"
"还有呢？"
"孙儿...孙儿不该顶撞琏二嫂子。"
贾母重重拍了下桌子："你琏二嫂子为了平儿的病，几日几夜没合眼！你倒好，不但不体谅，还去添乱！"
贾环偷偷抬眼看向王熙凤。她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那神情恨不得把自己生吞了！？
"老祖宗明鉴，孙儿知错了。只是...只是孙儿这几天才从病榻上爬起来，最知道这病中苦楚。如今见平儿姐姐这般模样，实在不忍心..."
"哦？"贾母挑眉，"你这几天也生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贾母话音未落，王夫人突然轻咳一声："老太太，前几日环哥儿确实着了风寒，赵姨娘来禀过，只是您那会儿正为宝玉的功课烦心，我就没敢再惊动。"
贾母神色稍霁，目光在贾环和王熙凤之间来回扫视："凤丫头，环哥儿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别与他计较了。"
王熙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老祖宗说得是。只是平儿如今..."
她声音哽咽，捏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大夫说若是今晚再不退热，恐怕..."
贾环心头一跳。他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看过的医疗剧，肺炎患者若持续高烧不退，极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
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平儿恐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