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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花园。
林黛玉指尖轻抚眼前的一朵白海棠，眼尾微微弯起。
“环哥儿，这花开得倒是巧。”她声音轻软，却带着一贯的伶俐，“前儿府里的人还说，这海棠开得不如去年好，偏你就能寻出这么一朵来。”
贾环负手站在她身侧，闻言轻笑：“玉儿若喜欢，明日我便让人在外面再移几株更好的来。”
“可别。”黛玉摇头，“花木有灵，强移了反倒伤根。倒是你……”
她忽然侧眸看他，“这几日总见父亲找你说话，可是扬州事务烦难？”
贾环神情微顿，想了想。
“不过些盐务琐事。”他最终轻描淡写道，“姑父操心太过，我帮着理理账目罢了。”
黛玉眼波流转，忽然用团扇掩了唇：“环哥儿如今说话，倒和琏二哥哥一个腔调……十句里挑不出一句实在的。”
贾环闻言，眉梢微微一挑，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他故意侧身靠近她，声音压低了几分："玉儿这般说，可是嫌我对你不够实在？"
黛玉没料到他突然逼近，下意识后退半步，团扇抵在胸前，耳尖微微泛红："谁、谁嫌你了？不过是说你学得油滑了……"
贾环见她耳尖泛红，心中暗笑，却故意又往前迈了半步。他低头看着黛玉微微颤动的睫毛，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玉儿既说我油滑，那我今日便坐实了这罪名可好？"
黛玉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后背几乎要贴上身后的海棠树干。她攥紧团扇，强作镇定地抬眼瞪他："你、你敢！"
可声音却软得没有半分威慑力。
贾环轻笑一声，忽然伸手摘下落在她肩头的一片花瓣，在她眼前晃了晃："玉儿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帮你拂去这片落花罢了。"
他故意将花瓣凑近鼻尖轻嗅，"嗯...倒是沾了玉儿的香气。"
"你！"黛玉羞得连脖颈都泛起粉色，伸手就要去抢那花瓣。贾环却将手举高，仗着身高优势让她够不着。
"环哥儿！"黛玉急得跺脚，"快还我！"
贾环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深："还你也行，不过玉儿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日陪我去城西看新开的那片杜丹。"他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就我们两个。"
黛玉一怔，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垂下眼眸，声音细若蚊吟："紫鹃她们..."
"不带丫鬟。"贾环打断她，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就我和你。"
春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黛玉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几乎重叠在一起，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贾环得逞般地笑了，将那片花瓣轻轻放回她掌心："那说定了。"
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惹得黛玉又是一阵心悸。
黛玉低头看着掌心的花瓣，忽然想起从前在荣国府时，自己常常因花开花落而伤怀。那时她身子弱，见着落花便忍不住要流泪，还要将它们细细埋了，生怕被旁人践踏。
如今在扬州，身子倒是好了许多，可这多愁善感的性子却还在。
只是...眼前这人，总是不许她伤春悲秋。
贾环见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玉儿想什么呢？莫不是要学从前，给这花瓣也立个花冢？"
黛玉回过神来，轻哼一声："你倒是把我的旧事记得清楚。"
她将花瓣小心地收进袖中，"不过现在我可没那闲工夫，父亲让我看的账本还堆着呢。"
贾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知道黛玉最是嘴硬，明明心里在意得很，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那正好，"他顺势道，"明日看完海棠，我帮你理账。姑父前儿还夸我算盘打得快。"
黛玉瞥他一眼："谁要你帮？"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贾环凝视着眼前的黛玉，一时竟有些恍惚。
春日的阳光透过海棠枝桠，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光影。
她微微低头的侧脸如玉般莹润，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注意到她今日梳的是扬州时兴的垂鬟分肖髻，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却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一缕青丝从鬓边滑落，随风轻拂过她白皙的颈侧，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灵动。
黛玉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却让贾环心头一跳……她那双含情目在阳光下竟似浸在水中的墨玉，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平添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娇媚。
她的唇色比往日红润了些，许是方才羞恼的缘故。此刻正微微抿着，显出一丝倔强。
贾环忽然想起前日听丫鬟们私下议论，说林姑娘的唇不点而朱，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最让他移不开眼的是她此刻的神情……明明羞得耳根通红，却偏要强装镇定。
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比满园的海棠还要动人三分。
贾环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却见黛玉突然别过脸去，只留给他一个泛着红晕的侧脸。
阳光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喉结微动，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这才惊觉自己竟看得痴了，连忙轻咳一声掩饰失态。可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她今日的每一个神态，每一分颜色，打算回去后细细描摹在画上，好永远珍藏。
"……"
黛玉只觉得脸颊发烫，连耳后都烧得厉害。
她死死攥着团扇，指节都泛了白，却不知该往哪里躲才好。贾环的目光太过灼热，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似的，让她心尖儿都跟着发颤。
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羞！她在心里暗骂，却又忍不住想起方才他靠近时身上那股清冽的松墨香。
那气息萦绕在鼻尖，竟比什么熏香都好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怎的也跟着不正经起来！
她悄悄用余光瞥了贾环一眼，却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看，吓得赶紧收回视线。
心跳得厉害，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扑通扑通的，连自己都能听见声响。
黛玉又羞又恼，暗恼自己这般没出息，偏生在他面前总是失了方寸。
"我...我先回去了。"
她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细若蚊呐。
也不等贾环回应，转身就要走，却忘了裙角还被花枝勾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贾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腕，那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她一个激灵。
黛玉慌得连脖颈都泛起粉色，急急抽回手，连礼数都顾不得了，提着裙摆就往外走。
她走得急，连落在地上的帕子都忘了捡。
首到转过回廊，确定贾环看不见了，黛玉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她靠在廊柱上，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心里乱成一团。
这人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往日虽也爱逗她，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这般让人招架不住。
她忽然想起明日还要单独与他去看牡丹，顿时又慌了神。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人瞧见...若是他再这般看着自己...黛玉越想越羞，连指尖都发起抖来。
可心底深处，却又隐隐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