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和萤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慌忙披衣起身。
萤儿吓得小脸煞白,躲在阿婆身后,紧紧攥着老人家的衣袖。
“你......你们私闯民宅可是要吃官司的!”
阿婆强撑着挡在孙女面前,声音虽颤却带着几分硬气。
为首的彪形大汉闻言放声大笑,他猛地将砍刀戳在地上,发出一声嗡响。
“老太婆,少装糊涂!你那个好外甥欠了我们赌坊银子,说好今日还钱,却躲到你这儿来了!”
“他不在!”
阿婆斩钉截铁地说。
“老婆子早与他断绝关系了!”
“找这破地方可费了老子不少功夫。”
大汉冷笑一声,环顾着这个简陋却整洁的小院。
“既然没钱,就拿这院子抵债!”
躲在柴房的赵虎听见动静,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钻到草垛深处,大气都不敢出。
屋内,燕映寒和凌霄屏息凝神,透过窗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燕映寒的手按在凌霄肩上,无声地安抚她。
“给我搬!”
大汉一声令下,几个打手立刻冲进菜园,将阿婆精心晾晒的草药踢得七零八落。
晒干的药草在空中西散,狼狈慌乱。
“住手!”
萤儿突然从阿婆身后冲出来,单薄的身影挡在药架前。
“这些都是阿婆辛苦采的,你们不可以......”
“萤儿!”阿婆惊呼着想去拉她。
大汉眼睛一亮,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萤儿。
“哟,这小丫头倒是水灵。”
他突然咧嘴一笑,向前逼近一步,阿婆立刻将孙女护在身后。
“老太婆,要不这样,把你孙女抵给我们......”
阿婆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的手死死将孙女搂在怀里。
“畜生!你敢动我孙女一根手指头,老婆子跟你拼命!”
大汉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拽萤儿。
“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拼!”
“赵虎!你就这么看着你妹妹被人欺辱吗!”
阿婆朝着柴房方向凄厉吼叫,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愤怒。
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为首的彪形大汉冷笑一声。
“果然躲在这儿!去,把那个龟孙子给我揪出来!”
两个壮汉立刻冲向柴房,粗暴地掀开草垛。
赵虎像只受惊的老鼠蜷缩在角落,浑身抖如筛糠。
二人拽着他的衣领,像拎小鸡崽似的将他提溜了出来。
赵虎的双腿软得像面条,刚被扔到地上就瘫成一团。
“刀......刀哥!”
他声音发颤,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再宽限几日,我一定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哀求。
赵虎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宽限?”
手持砍刀的刀哥缓缓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猛地掐住赵虎的后颈。
赵虎被迫仰起头,正对上刀哥那双狠绝的三角眼。
“赵虎,玩不起就别玩。进了白三爷的场子,输了钱还想赖账?”
他冷笑一声,掌心不轻不重地拍在赵虎脸上。
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赵虎的脸发出啪啪的脆响。
“你在这镇川县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白三爷的债,从来只有躺着还,没有站着赖的?”
说罢,一把将他掼在地上。
此刻的赵虎肠子都悔青了。
他虽然嗜赌成性,但也知道哪些赌场能进,哪些碰不得。
那日,本来在常去的赌坊手气极佳,赢了不少银子。
几个狐朋狗友撺掇他。
“虎哥今日鸿运当头,在这小场子玩有什么意思?不如去白三爷的千金坊试试手气?要是赢了,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赵虎本就赢得飘飘然,被他们一撺掇头脑一热,还真就去了。
初入千金坊时,他确实又赢了几把。
白花花的银子堆在面前,让他愈发忘乎所以。
下注越来越大,赌注越来越狠。
可好运就像退潮的海水,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回过神来时,不仅赢来的银子全数奉还,连本钱都输了个精光。
当他踉跄着走出赌坊时,才惊觉自己欠下的己不是小数目。
白三爷的账房先生递来的借据上,那个数字让他眼前发黑。
他这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他连县城都不敢回,连夜逃到姑母家躲债。
这地方连穷乡僻壤,官差都懒得来,白三爷的人肯定找不到。
他当时还心存侥幸。
可此刻,看着刀哥那张狰狞的面孔,赵虎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三爷的手段他早有耳闻。
去年有个赖账的赌客,被当众剁了双手,而后便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
想到这,赵虎涕泪横流,爬过去抱住刀哥的腿。
“刀哥......小的现在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求您开恩,宽限几日......”
刀哥一脚将他踹开,他阴森的目光扫向瑟瑟发抖的萤儿。
小姑娘吓得首往阿婆怀里钻,单薄的身子抖个不停。
“没钱还债也行。”
刀哥突然咧嘴一笑。
“白三爷新开的窑子正缺姑娘,这小丫头虽然瘦了点,但好歹是个雏......”
赵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萤儿,小姑娘正死死攥着阿婆的衣角,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赵虎!你个没良心的,你看萤儿做什么!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去偿!别拿我的萤儿去抵!”
阿婆厉声尖叫,手指几乎要戳到赵虎鼻尖去。
“姑母!”
赵虎嘴唇哆嗦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阿婆连连磕头。
“求求您了!要是还不上钱,就得要我的命来赔啊!萤儿先去待个两三年,等我凑够了银钱,一定把萤儿赎回来!”
阿婆身形不稳,晃了两下。
她颤抖的手指怒指赵虎,嘴唇哆哆嗦嗦半天,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畜生......你这个畜生!”
砍刀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刀哥将砍刀悠的一下举起,悬在赵虎头顶。
“要么交出丫头,要么你这颗脑袋落地。你们自己选!”
阿婆见状浑身剧烈颤抖着,泪流满面却将萤儿搂得更紧。
刀哥见状嗤笑一声。
“老太婆,看样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
他阴森的目光在祖孙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人死——账不消。赵虎要是死了,这笔债还是得有人还。”
赵虎闻言面如死灰,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在世的亲人,不就剩你们祖孙俩了吗?他死了,你这小孙女照样得进窑子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