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唯唯诺诺站着的众人,被皇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争先恐后地跪下,有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多一言,就撞到了皇上的气头上,一不小心人头就搬了家。
看到皇上气急败坏的模样,席仲儒顿感不妙,莫非真的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住了?有些蹊跷,能够知晓此事的晓生阁做事隐秘,堇宁没那个能力从晓生阁手中拿到证据。
茶盏落下之时,堇宁堪堪避开,茶盏西分五裂,随便飞溅一地。
怎么谁都爱摔东西啊,堇宁暗中撇了撇嘴,对这种用东西泄愤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看看,看看,好好看看,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皇上抬起手臂随意扬了一把,龙案的信笺纷纷随着他的动作洒落在擦得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
看这情况,实在是不宜多言。于是席仲儒依旧不发一言,眉头紧锁,不停地想着应对之法,脑海中飞速回想自己是否忽略了哪里,出现了破绽。
好事的杨大人跪行着将地上的纸张一张张拾起,看完后又将其往周遭的大人中传阅。
“这......皇上,不可能啊。丞相大人一首忠心耿耿,如何能做出这等事啊。”
“丞相都没说话,你喊什么冤呢?”
堇宁一首不喜杨大人这人,没有忍住开口便回怼了。
“王妃此言差矣,正因丞相乃王妃状告之人,事情暂未下定论,真相如何还未可知。为避免横生枝节,丞相才不曾多言。以免传了出去,对皇上、对王妃和王爷,都不是好事。”
苏肃清还是那样翩翩公子的模样,虽然说的话不中听,但人着实是一首以来都很有礼节,知进退的。
再加上相貌确实是生得不错,堇宁回头瞄了一眼苏肃清,忍下了要讥讽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冲动。
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皇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他的眼里虽然充斥着愤怒,但还是将即将宣之于口的话忍了回去。理智告诉他,若是今日气急了真的将席仲儒落罪,那岂不是自己失了得力干将,又正中他人下怀。
得不偿失啊。
堇宁今日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就是为了以舆论逼迫皇上处理当朝丞相吗?
“辰王妃提供的证据大多是书信,众人皆知,都城中善仿他人笔迹者不在少数,朕如何确信,此书信就是真的呢?若是一切皆是伪造,辰王妃可知,欺君该当何罪?”
堇宁闻言,都要气笑了。铁证如山就摆在眼前,皇上都有要保二皇子和丞相的意思,难道厉霆景就该死吗?就该被这昏君随意构陷吗?她双手交叉,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想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掌拍死上位的昏聩之人。
“臣妇没有人证,但臣妾认为,以上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在诸多事件中,王爷是无辜的,臣妾并没有构陷丞相,欺骗皇上之意。臣妇只是想要讨一个机会,请皇上彻查此案。”
“皇上说的不错,断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在,可如今大殿之上只见到了物证,人证却不见,若说是辰王妃有心构陷,也不无可能。”
大理寺卿杨大人真是没有放过任何可以朝堇宁发难的时机。
苏肃清见堇宁脸色微变,眼眸中不耐烦的神色越发明显,猜测堇宁接下来定会将杀手锏全部都丢出来。堇宁站在一众身量高大的男人中间,娇小的个子更是显得她势单力薄。
苏肃清想要做些什么,但现在的形势确实他不能做什么,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他是,给堇宁造成困扰的那一方。
堇宁这次是真的恼了,殿中这么多人,证据确凿,总是还有理由开脱。不使出杀手锏怕是不行了。
“太后驾到!”
还没等到堇宁开口,殿外就传来了看门太监的通传。
自皇上登基以来,太后己经不问政事多年了,今日怎么会到这御书房来。殿中众人都有些疑惑。
或许只有堇宁和皇上知道,太后前来想必是为了厉霆景。
“见过太后。”
众人抱拳请安,但太后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在龙案旁坐下了。皇上连忙堆上了笑脸,小心的问。
“母后怎么来了?”
旁人不知,可皇上是知道他的母后是多厉害的,不然也不能以失宠之身在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后宫中,杀出重围,还将他推上皇位。
太后接过贾林刚刚沏好的茶,不仅不慢撇开浮沫,从容抿了一口才缓缓朝着皇上开口。
“哀家再不来,哀家的儿媳妇可不就要被你们生吞活剥了?”
虽然说着话,但太后一个眼神都没给皇上。听到太后如此说的众位大臣,均是面上一怔,心里颇觉意外。
皇家秘辛无人知晓,这皇上可是知晓的,他对付厉霆景一首不曾手软,也是有太后这份偏心的维护在的,他生怕哪天他的母后昏了头,将他的皇位拱手让给厉霆景了。
“多谢太后娘娘垂怜。”堇宁适时的接上了话,规规矩矩的撩起衣袍跪地,恭敬的向太后行了个大礼。这次,没有虚与委蛇,是真心的。
“你起来吧。哀家也并非是来干涉皇帝的朝政,只是今日众人都在,借着这个机会,哀家听闻了一桩趣事,正好来说给众人听听。”
太后放下茶盏,面上还是不见任何喜怒。
“母后,儿臣正与大臣商议如何解决辰王妃所诉之事,母后可否......”
太后抬起戴着黄金点翠雕花护甲的手,微微摆了摆,打断了皇上的话。
“听哀家说完,也不迟。”
席仲儒见太后来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若是让太后插手,今日之事只怕他和二皇子要掉层皮,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这皇上历来都有孝顺的美誉,太后掌权时更是对太后言听计从。席仲儒生怕太后掺和,沉默了许久还是出了声。
“太后,还请容臣一言。”
太后嗤笑,像是被戏班子逗乐一般,转头看向了面色凝重的席仲儒,这老家伙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