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差一点,他就要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你不知道他刚才掐死我的时候有多可怕!”
林若渊不甘地甩手,她有些埋怨地传音给乌鸦。
乌鸦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陆余,随即又看向林若渊。
“这小子的命运线很乱,不仅是长,还很杂,倘若你强行激起他的前身,怕是会伤了现在,我不想他渡入轮回那么快,所以至少现在,你还不可以这么做。”
林若渊撇了撇嘴,无赖地原地坐下。
她想不通,自己布了无数次的局,结果又被这个乌鸦截胡了。
劫后余生的陆余不解地看着林若渊。
“六师妹,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若渊有些无语地看着乌鸦。
“看,他又失忆了。”
黑鸟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的一种特殊保护机制,如果你不能保证你的行动能一次将他所有忆质带回,那么他将会无限次地重启,首至将世界观重新回到九洲特征的地方。”
用通俗话来讲,刚才出现的陆余,林若渊早在诸多的时间里碰见过,并与之对峙过许久,这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却被乌鸦及时阻止了。
“丫头,或许你该跟我细聊一次。”
它眼神示意林若渊,便飞离了现场。
林若渊也知道不能对陆余下手,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一首到她重新来到自己的住处与鸦祖对话。
此时的鸦祖己恢复人形,看上去与人类无异,鸦青色长发流淌着暗金纹路,墨玉般的瞳仁有着一种天生自带的忧郁感。
这就是九幽鸦祖,一个看破万古轮回的乌鸦。
面对小女孩这双如同天道般的眼睛,九幽鸦祖的九幽瞳一点不逊色于她,甚至气场上更胜一筹,这是无关乎修为境界的比较,而是用它看破古今的眼光来对待这个仅仅是在时空中有一点点出色表现的小家伙。
“这么多年,我从未探过你的底,可是你可知,今日你差点破戒了?”
九幽鸦祖毫无防备地倚靠在墙头,眼睛向云霄上遥望。
林若渊有些委屈。
“鸦祖,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听还是不听?”
“我这鸦肚里最不缺的就是故事,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什么荒唐事来。”
青铜树忽然发出裂帛般的哀鸣,九幽鸦祖背后的黑羽虚影骤然张开,整个时空开始逆向生长。
林若渊看见自己被迫跪着的膝盖下泛起潮湿,不是血,是无数个轮回里被吞噬者的泪水正在逆流成河。
“我出生在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世界,那里称之为【赫玛塔尔喉渊】,那里有一个神邸,名为【乌尔托斯】。”
“每千年一次,整个宇宙会从乌尔托斯体表剥离,旧时空凝结成琥珀状记忆囊肿,新生的世界则在神血溃烂处重生。”
“可就在一次腐烂重塑之际,一个疯子闯了进来,他号称自己是【永寂执掌者】,他拔去乌尔托斯溃烂的骨头,撕开那些脓肿的血肉,抢走了祂的‘心脏’,也就是文明。”
“那里的宇宙迎来大爆炸,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疯子,没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宇宙暗面漂浮的巨型血肉星云,由乌尔托斯十二颗白矮星心脏泵出的诅咒血液凝聚而成,却在一刻,堕落成空虚的谎言,乌尔托斯用仅剩的腔血,带着失控的产物凝聚成最后一个失败的残品——一个无法自控的小孩。”
说到这里,林若渊缓缓地低下头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乌尔托斯带来的荣耀。”
“血脉是锁链也是钥匙,在乌尔托斯的十二重心跳里——吾等骸骨铺就祂的食道,吾等子嗣化作祂的獠牙!”
九幽鸦祖听完了故事,眼神中满是鄙夷。
“一个自以为是的蛆虫罢了。”
“文明需要更迭,但也需要更新,一个以血肉铸成的宇宙,我鸦祖信手拈来。”
说法夸张了些,但纵观古今,像九幽鸦祖这般未曾陨落的大能屈指可数,如今它早就炼成了不死之身,即便身躯湮灭,也会在无数个纪元中再次苏醒,他早己将大道融入了时域当中,除非......不,根本就无法存在除非,它己经成为超越寰宇的存在,即使被破坏,也不会永消。
林若渊自觉地低下头,像是对介绍【乌尔托斯】感到惭愧。
“鸦祖,你在怎么蔑视,我终究是那个神祇留下的产物,如今我无处可去,我累了,我只是想完成我的使命,然后......”
林若渊眼角竟挤出了一丝泪滴,她太难过了,难过得无处可依。
“你知道吗,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她早就没有任何依赖了,从她诞生的那一刻,就被禁锢上了名为‘使命’的枷锁,倘若她不费劲全力爬行,她连选择死的资格都没有,诅咒会蔓延至她全身,痛苦逼迫她行走,无论她如何哭喊,如何挣扎,如何嘶吼。”
“十年的时间,她满世界地寻找,却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能够收留她,伴随她的只有诅咒和灾厄,渐渐地,她开始变得麻木,行尸走肉地走去了每一处她不认识的地方。”
正如她刚来北阳宗门时的那样,如同孤魂野鬼般可怜,她像是个乞丐,又像是个无家可依的小孩。
当她看到北阳宗门迎来了鼎盛时期的时候,她知道,那犹如千丝细缕般的针线终于将她撕裂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永寂的执掌者】
只要带走他,恢复他的记忆,让他回去向祂的腐尸请罪,她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并不恨陆余,相反,她很感谢陆余,这让她看到了生命的末期。
九幽鸦祖明白她的难处,他看向那双碧穹方瞳。
「尔等所谓不朽,于我不过鸣渊回响——第十三次鸦啼后,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林若渊愣住了,她本就空洞的眼睛变得迷离。
“现在你记起来了。”鸦祖的手指轻点女孩正在量子化的眉心,"你从未存在过——除了作为我耳畔这枚黑洞铃铛里的震颤。"
“从今以后,你只是林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