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鸦祖鸦祖，既然你是乌鸦的祖先，为什么你才活了几百年啊？”
“蠢蛋，我也是只生灵，总要轮回的，这己经不知道是我的第几次轮回了。”
“鸦祖鸦祖，你的羽毛为什么是黑的啊？”
“......”
“哎，鸦祖你不要飞呀，我不会飞啊，鸦祖。”
这两年来，九幽总觉得，比起自己，那个小祖宗更像是祖宗，自己都快被玩成孙子了。
“鸦祖好，我叫李素辞，李素辞的李，李素辞的素，李素辞的辞。”
小女孩露出个大虎牙，摸着乌鸦的羽毛，有时觉得不够舒服，就把乌鸦抱在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羽毛。
当然，在认识这个小女孩前，印象最深的一位，还得是那个陆余的人类，无虚峰的二师兄。
“你叫九幽鸦祖？真是厉害的名字，我干脆叫你小幽吧，小幽小幽~”
九幽有些震惊，因为他看不穿陆余真实修为，整个北阳宗门都知道，陆余虽比不上大师兄残梦，但也是百年难见的天才，仅用两年时间就到了星辉境。
残梦确实算是九洲修士群星闪耀时最为亮眼的那一颗，可对九幽而言还不够。
历经轮回，他见过太多的天才，有的证道成仙，有的含恨陨落，有的成就至高，残梦的修仙经历，放在九洲宏伟长途的历史上，确实算得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再往高了讲，也就平淡无奇了。
用九幽瞳孔中倒映的万载光阴，以历史长河为尺才能丈量出天才的渺小。
血色月轮浸染枯枝时，九幽梳理着第两万三千根墨羽，翅尖扫落千年前某位剑修的命星碎屑，那孩子曾用十万八千块本命剑骨铺就登天路，却在叩响天门时将半身精血喂了守门饕餮。
残梦不会知道，此刻他引以为傲的天仙转世，确没有强大到能保证他成功进入天门。
或许他早己历经下一场轮回，又或许，天道抹杀掉了他在这个时代的痕迹，带他去往不属于这个纪年的地方。
羽翼投下的阴影里漂浮着太多未冷的传奇：那个自剜双目证无情道的女修，在三十三重天外把七情六欲炼成了困锁仙帝的囚笼；堕魔的琴师剖出十二根肋骨制成灭世琴，弦响时湮灭了三个王朝的气运；更有痴儿甘愿永镇归墟，只为替早夭的凡人姊妹篡改生死簿......
当少年终于引动雷劫，九幽抖落尾羽间沉睡的星屑。
那些璀璨尘埃里随便一粒，都是某个惊才绝艳之辈留在世间的最后光芒——比起太初元年那位身化日月的道祖，比起以神魂补全天道裂痕的圣女，这场雷雨不过是历史长河里一朵稍纵即逝的浪花。
振翅搅碎劫云时，半片褪色的凤凰尾羽从记忆深处飘落。
那黑红的身影曾在涅槃时焚尽三千小世界，最终却选择永堕凡尘守一座衣冠冢。
说过头了，总之，残梦究竟是逝去了，还是离开了，他不得而知，但一定是‘消失’了，他的存在，于九幽而言，算是可有可无罢了。
不过陆余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梳理尾羽时墨玉般的瞳仁微微收缩，凝望竹椅上闭目养神的身影。
“陆余啊......（喉间滚出混着雷鸣的低笑）你躺着这把竹椅日夜两年，上面附着的究竟是道种还是魔胎？”
翅尖拂过无虚峰终年积攒的秋黄落叶，陆余啃着半块桃花酥踏碎九幽在无虚峰设下的禁制那日，九幽数遍尾羽间所有命格碎片，竟找不出半片与陆余契合的因果。
“这倒有趣，自广成子把九劫轮回盘打碎喂了谛听兽，九洲再没出现过跳脱三界命轨的变数。”
九幽凝视他时常用鱼鳞刻画的龙首印，某片鳞甲闪过祖龙气息。
“偏偏九幽瞳望不穿你半点迷雾——上次产生这般棋逢对手的愉悦，己是几个纪元前了。”
收拢羽翼藏起尾羽缺失的那处，那里留着道祖斩断因果的一剑旧伤。
“陆余啊陆余，你袖口沾着的星辉为何泛着与我同源的锈色？且容我再观察九个纪年——或者等到你厌倦伪装那日，我们便拿九洲为秤，量一量彼此羽毛里藏着多少未燃尽的纪元残火。”
就好像是走马灯晃过，一时间，九幽出现了短暂的昏厥，再度醒来时，陆余己然出现在了身边。
“哟，你这老乌鸦，终于醒啦？”
九幽醒来，发现自己己经化成鸟形，全身上下包着白纱布，躺在竹椅上的陆余睁开一只眼睛瞄了它一眼，便继续叼着个竹叶假装酣然大睡。
“你化作人形说的梦话，我可都听见了，怎么，活了那么久了，也有怕死的一天？”
乌鸦有些生气，激动地振起羽翅，向陆余传音道。
“若不是你破了我的禁制，害我受到反噬，我又岂会连一个小小的无相境修士都打不过！”
“哎呀呀，鸦祖不愧是鸦祖，连无相境都不放在眼里，在我眼里，那都是至高无上的大能咯。”
也不知陆余是不是故意的，那浮夸的演技和说辞，惹得乌鸦冒出一股无名火。
它飞到陆余头顶，恶狠狠地朝头上戳了几下。
“哎呀！疼疼疼！你这个老家伙，我救了你，你居然还弑杀恩人，真是大逆不道啊你。”
乌鸦没有理会它，而是安静地待在陆余头顶。
陆余见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那老东西的第二次计划又泡汤咯，你猜猜他下一次出手会是什么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小心。”
“希望这次教训能让知道，就算是跟朝天城联手，也别妄想将我从北阳宗门赶出去......毕竟，这可是大师兄的【实验】。”
“这次你去朝天城，莫不是有人为难你？”
“这倒没有，因为我有个朋友在那......姑且算是朋友吧。”
“朝天城可是九洲第一大势力，自我认识你就没见你出过多少次无虚峰，就算出也有我跟着，我怎么不记得你在朝天城有这【人】？”
“十年前的旧友了，那时候光着屁股跑的年纪，你哪会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
“公孙庆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