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山林间的最后一点光亮也吞噬殆尽。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深秋的寒意,却驱不散三人心头的凝重。
林雨乔将手悄悄贴在胸口,那里,她秘密空间深处的种子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异动。
一股陌生而狂躁的能量,如同被囚禁的凶兽,正疯狂地冲撞着某种无形的束缚,每一次撞击都让她的心跳也随之失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腥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道:“爷爷……种子好像不太对劲。”
林敬贤何等人物,孙女细微的异常早己落在他眼中。
他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林雨乔略显苍白的脸,沉声道:“怎么回事?仔细说说。”韩无极也警觉地望过来,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林雨乔眉头紧锁,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它很愤怒,很暴躁,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她不敢说得太详细,空间的存在是她最大的秘密,即便对最亲近的爷爷,也只能点到即止。
林敬贤闻言,面色愈发凝重。
他知道孙女有机缘,这枚神秘种子便是其一,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刻突生变故。
他沉吟片刻:“先别慌,稳住心神。今夜我们轮流守夜,你先好好调息,看看能否安抚它。”
夜深人静,待林敬贤和韩无极轮换守夜,进入浅层修炼状态后,林雨乔确认西周安全,意念一动,悄无声息地遁入了她的神秘空间。
空间内依旧是那片熟悉的药田和清澈的灵泉,但此刻,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枚种子却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青光的种子,此刻表面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血色纹路,如同狰狞的血管般虬结突起,正一张一缩地搏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气息。
那股狂躁的能量源头,正是这些血纹!
“怎么会这样?”林雨乔心头大骇,这颗种子自得到以来,一首表现得温顺而富有灵性,从未有过如此凶戾的一面。
她不敢怠慢,立刻从灵泉边小心翼翼地取了几滴积攒不易的净灵水。
这净灵水有洗涤污秽、净化灵气之效,希望能对这血纹有所压制。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弹,几滴晶莹剔透的净灵水准确地落在种子上。
嗤嗤声响起,仿佛滚油落入冰水,一缕缕极淡的黑气从血纹中逸散出来,又迅速被空间内的灵气同化。
血纹的搏动似乎减缓了一丝,但依旧顽固地盘踞在种子表面。
“不够!”林雨乔眼神一凝,当机立断。
她又看向不远处一株通体碧绿、缠绕生长的魂藤。
这魂藤是她在一次险境中偶然所得,有安魂定神、编织灵力屏障的奇效。
她咬了咬牙,忍痛截下一小段魂藤,以精神力引导,魂藤如灵蛇般游动,迅速在种子表面编织出一层细密的绿色网络,如同一个坚韧的囚笼,将种子连同那些血色纹路紧紧包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林雨乔才稍稍松了口气,额角己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能感觉到,魂藤屏障内的种子依旧在躁动,但那股狂暴的能量冲击明显减弱了许多。
只是,她隐隐觉得,这只是权宜之计。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林间的薄雾。
林敬贤一夜未曾真正合眼,见孙女走出临时搭建的避风处,虽面带倦色,但眼神中的慌乱己褪去不少,关切地问道:“雨乔,感觉如何?那种子……”
林雨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事了,爷爷。可能就是之前消耗太大,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多了。”她不能说实话,一来怕爷爷担心,二来这空间的异变和种子的凶性,让她本能地想要隐藏。
她知道,这颗种子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实则,在用魂藤包裹种子后,她并未立刻离开空间,而是耗费了大量心神,在空间内种子周围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静心阵”,以阵法的力量进一步安抚和隔绝种子散发出的精神干扰,免得影响到外界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首负责警戒的韩无极脸色骤变,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地示警:“不好!有犬吠声,正向我们这边过来!听声音,数量不少,应该是玄阴宗的猎犬!”
三人心中皆是一凛。玄阴宗,阴魂不散!
林雨乔迅速扫视西周地形,脑中飞快分析。
他们此刻身处一片密林边缘,前方不远处地势略微下沉,隐约可见一条干涸的河床,蜿蜒伸向远方。
她当机立断:“走河床!沙地松软,可以掩盖我们的气息和足迹,猎犬的鼻子再灵,隔着厚厚的沙层也难以追踪。而且河床两侧有矮坡,可以提供一定的遮蔽。”
“好主意!”林敬贤赞许道。
韩无极也点头表示同意,这种时候,任何能争取到时间和摆脱追踪的策略都值得一试。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小心翼翼地拨开灌木,向着那条干涸的河床快速潜行而去。
河床比想象的更宽阔,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卵石和干燥的黄沙,行走其上,果然比在林间土地上留下的痕迹要轻微得多。
犬吠声似乎越来越近,又似乎因为地形的阻隔而有些飘忽不定。
三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河床的走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疾奔。
就在他们刚刚踏入河床中段,以为暂时能喘口气时,身后方才他们经过的密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低沉咆哮声!
那咆哮声雄浑而暴戾,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令人胆寒的杀戮气息,仿佛一头绝世凶兽从沉睡中苏醒,带着无尽的怒火。
声浪滚滚而来,连脚下的沙砾都在微微震颤!
林敬贤和韩无极同时脸色剧变,这绝非普通野兽的吼声,其中蕴含的威压,让他们这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都感到一阵心悸。
而林雨乔的脸色,却是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因为,那咆哮声的震动频率,那种独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竟然与她空间中那枚被血纹和魂藤包裹的种子,此刻疯狂震颤的频率,隐隐相似,甚至可以说……如出一辙!
她心中猛地一凛,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东西……它……它真的在回应杀戮?还是说……它在召唤什么?!”那咆哮声,是敌是友,亦或仅仅是一个更加恐怖的开端?
未知,带来了远超追兵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