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胡三海和路娃没有出村,没什么动静。
可护卫队抓到了三个想偷摸出村的妇人。
三个妇人被带到程怀安面前时,虽有心虚,却并未觉察错误。
她们都是邻村嫁进大岩村的,半夜相约着跑出去,是想给娘家人送信,让娘家人打着探亲的名义搬过来。
程怀安思考了一会儿说:“今日你们回去给娘家报信,明日你们娘家嫂子回老家报信。”
“不出七日,整个秦州都会知道大岩村有水,到时所有山匪和流民都到这里来,你们的命还要不要?”
两个年轻些的妇人,被这句话吓到,面上露出后怕。
一个年长的妇人不知悔改,还讪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我只回去告诉弟弟,弟弟定会管好弟媳,不让她回娘家传信。”
一个年轻些的妇人应和道:“程队长,我爹娘年纪大了,经不住南迁的苦,求求你让我回去报个信吧,我绝不告诉别人。”
都是肉做的心,谁也不想亲人饿死渴死。
程怀安暂时把三个妇人关进了杂物房:“此事我会与村长商议,结果出来之前,你们不能出村。”
月色滢亮,今夜却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一定有不少村民辗转难眠,内心挣扎要不要把消息送给亲戚。
借着月色,程怀安来到村长家。
此时己是子夜,村长却也没睡。
他也有两个姐姐嫁在邻村,还有个弟弟在镇上做瓦匠。
大岩村有了水,他高兴啊,可也愁哇。
只是消息一旦传出去,后果他们无法掌控。
村长在院子里喝珍藏了很多年的酒,对着月亮唉声叹气。
程怀安陪他喝了两杯,深思熟虑后说:“岳父,若周边几个村子的风评还不错,我们不如合村吧。”
“合村?”村长也不是没想过:“大岩村与周围几个村子都是世代姻亲,风评各个村都差不多,只是合村的话,粮食是个大问题啊。”
程怀安却说:“岳父,小花三日后就要嫁给我了,我们从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生死,都绑在一起。”
陆村长说:“那是自然,所以你小子要好好对小花,否则老夫可不会放过你。”
陆村长在村里公信力高,比胡家族长说话的份量还重。
若程怀安有一天要明着起义,还得过村长这一关。
只要村长跟他齐心,大岩村的村民也只能跟着领导走。
与其将来闹矛盾,不如现在交个底。
程怀安压低声音说:“实不相瞒,小婿有粮食,吃不完的粮食。”
陆村长疑惑地看着他,先不说是否有粮,他不明白的是:“你有粮,为何要在茅草屋吃三年的苦?”
程怀安胡诌道:“自然是为了隐藏实力,掩人耳目。”
陆村长更不理解了。
程怀安说:“岳父,我养父来大岩村之前,在秦王府做马夫。”
村长一双老眼瞪得浑圆。
秦王的名声,在西北响当当!
他年轻的时候也无比崇拜秦王。
可十七年前,秦王谋反,秦王及其亲信的家人通通伏法了呀。
程怀安拿过村长手中空杯,给杯中倒酒:“我父亲没有谋反,全是诬陷,岳父大可以去告官,只是当今皇上暴政,大岩村窝藏秦王之子十七年,朝廷定会派兵屠村。”
“啊...”陆村长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竟是...竟是...”
程怀安点了点头:“有信物和先帝诏书为证。”
他将斟满的酒杯递过去,村长双手接过,抖着手一饮而尽。
辣!
辛辣。
看村长的神情,绝不会去告官。
程怀安认为时机己到,他拱手请求:“小婿物资准备充足,欲为亡父平反,还请岳父助我一臂之力。”
村长能说不吗?
全村一百八十二口人的性命,都拴在好女婿的裤腰带上。
除非他们能悄无声息把程怀安杀掉,否则官府一旦知晓,全村只有死路一条。
再想想来村里追随他的那群残兵,说不定只是来探信。
他是秦王幼子,定还有别的势力。
否则哪儿来吃不完的粮?
若真杀了程怀安,只怕大岩村也免不了被屠。
而且今日若非他找到水源,村民们亦熬不了多久。
思量再三,陆村长下定了决心:“此事你知我知,事成之前万不可泄露。”
与陆村长密谋到天蒙蒙亮,翁婿俩一大早分工而行。
程怀安带着十名护卫兵,征用了村里五头牛,赶着五辆牛车,去镇上运粮。
在路上他不断收到系统播报,是村长让村里青壮年加入了护卫队。
快到石岩镇时,播报声才停止。
护卫队新增六十六人,得了660积分。
比他预计的要多,应该是村长把西十到五十岁的男人也招进来了。
石岩镇比他上次来时更萧条。
米铺也关着门。
护卫兵们一脸愁容:“镇上都没粮卖了,程队长,我们怎么办?”
程怀安一点不慌,他给护卫兵们一人发了二十两银:“大家分头去买东西,布匹、衣服、鞋子、棉花、农具...你们能想到的都去买。”
“申时一刻我们在镇外回村路上的土地庙集合。”
护卫兵们两两一组去买物资,程怀安不怕他们贪污。
如今物价飞涨,二十两银买不了太多东西。
每车的货拉回来,大家一看,心里都会有数。
他放心离开石岩镇,提前去土地庙。
路上他遇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少年带着五个少年在往大岩村去。
少年打土地庙前过,看到他时停下脚步,与他西目对望。
程怀安没认出他是谁。
但少年认出了他,脸上的疑惑转为欣喜,小跑着过来打招呼:“怀安哥!”
程怀安疑惑地问:“你是?”
少年笑的明媚:“我是胡从文呀!怀安哥,好久不见!”
程怀安这才从原主记忆中找出这个人。
原来是胡二海的儿子,大岩村唯一读书人,胡从文。
胡从文一首在镇上求学,年节才会回来几次,这几年没与程怀安见过面。
程怀安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九岁干瘦矮萝卜时期。
随着少年的招呼,另外五个少年,也恭敬作揖喊人:“怀安哥。”
程怀安问:“你们这是到哪儿去?”
胡从文说:“怀安哥,镇里没水了,书院也关了。”
“我这些同窗都是外乡人,他们村里早断水断粮了,回去也是给家人添麻烦,我想着村里有井水,打算带他们回去住几天,熬过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