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都知道,矿难后的前数十小时还可能在矿井中救人。可这位负责的工部官员却是组织矿工们在焚香祷告。
王芳乐一回到家,就从骡车上跳下了来,却见石炭矿周围密布着护矿官兵,把石炭团团围了起来,不让牛塘村和从邻近青松村的村民进入。
有在矿上做工的村民家属顿时哭了起来,官兵却说,奉命不得让村民进入。
王芳乐大急,到底有多少人被困了?这矿挖了多深,是深矿,还是浅矿?是否透水,全然不知,想救也无从救起。
可是外围都是官兵,要是贸然闯入,可是视为捣乱,官兵可是要抓人的。
何况自己不仅人微,而且人小,说的话又有谁相信。
怎么办?找周县令?估计也没有用啊,地方官能管京城来的官?何况多半对方级别还很高。
找府台大人?自己也不认识他啊,就算找来了,等他过来估计只能给矿难人员送终了。
没奈何,只能先回家想办法了。
回家之后,王芳乐大为生闷气,王老六跑过来:
“怎么了?乐儿,你大婶说你到家了却跑到矿区去,矿区的事,咱们管不了啊,自有朝廷的人处理,毕竟地底有二十多个人被埋进去了。”
“爹爹,你怎么知道有二十多人的?”王芳乐不禁大为惊奇,矿区外围可是有官兵把守的,怎么见到工部负责人还是问题,怎么他就知道有二十多人被埋进去了。
王老六一拍脑袋,自己没和乐儿说过,连忙说道:
王老六嘿嘿道:“拜你的发现,朝廷不是封了我个九品官吗?什么陪戎校尉,虽然平时不上朝,该做啥做啥,王公公可和我说了,地方上有事还是可以过问的,甚至还有上密奏的权力,只是爹爹大字不识几个,这个密奏就算了。”
“什么,你可以过问这件事?”王芳乐不禁奇怪,一个散官还可以过问朝政,这是什么制度?
“仅是过问,还有上折子,其它就不行了,或许皇上也是担心被人蒙蔽啊,所以给了这个权力。”王老六摆摆手说道,“平时也没什么用,所以爹爹就没和你说。”
“既然可以过问,你不问问他们怎么就焚香祷告吗?人都被埋,要死了,他们焚香祷告能有什么用?”说到后来,王家乐不由大为沮丧起来。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有人在挖,只是你没看到,组织这些矿工焚香祷告一是求个心安;二是担心来挖石炭的村民们会闹起来。”
王芳乐觉得老爹说得不是没道理,这个时代的官员就是这么处理的,只是自己的办法明明更有效,却是无法施展。
“有人想办法送风下去么?”
“送风,送风可是为了防止窒息?”
王芳乐蓦然为这些被困的矿工感到心酸起来,不过,能过问就好,连忙画了张图,就是前世的风扇系统,只是把电力换成了水力,至于水力,牛塘村有啊,有了水力,中间加一个连杆就可以推动风扇运转。
当然水力要有中转站,或者蓄水池,这样就可以把人力或畜力推动的风扇变成不间断的动力。
王老六见他动手画图,就看了起来:
“是的,首先要把风送下去,要知道,人不吃饭,暂时还禁得住,要是没风,马上就要没命了。
爹,你拿着这张图,给工部官员或是负责人看,现在是深矿还是浅矿,是否透水?他最清楚了,去问清楚了,这图还能改进。再让三叔打造。”
儿子画的图,王老六看明白了,飞快跑了出去,去找那个工部官员了。
王芳乐不由感慨,还是当官的好,自己连进都进不去,爹爹一个散官却是可以进去,还可以过问。
过了半晌,王老六回来了,说道:
“我给那位姓郑的负责人看了,他觉得有点复杂,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这位官员是正六品,带了一个下属就是工部官员于大人,据他所说,现在挖得还少,还是浅矿,应该是透水了,因为前两天,有矿工反应渗水什么的?”
王芳乐心里有数了,这种情况是可以预料到的,但估计是那位姓郑的官员没理会,唉,这里面的圈圈绕绕多了,爹爹能问出这么多来,也是难为他了。
现在先不管其他的了,王芳乐一边把图拿过来,标注了几个数字,就跑去找三叔了,一边对着王老六说:“人命关天,能不能把村里的引水渠改一下道,就看爹爹你的了。去和那位于大人沟通一下,引水渠改道后在山上建一个临时蓄水池。”
王老六轻叹了口气,自己一个当爹爹的,怎么成打杂的了。想起儿子说的人命关天,转身出去了。
“三叔啊,人命关天,爹爹己经去建这个蓄水池了,这个是送风系统,你要快点打造出来啊。”
三叔拿过图纸,他现在工匠水平见长,基本上看明白了,图上几个数字由王芳乐解释一下也明白了。摸了摸脑门,开始打造了。
事情回到几个时辰前。
"老张,你听,什么声音?"刘西虎突然停下手中的鹤嘴锄,竖起耳朵。
张德贵,是这个十个人的头,三十多岁的脸上己有皱纹,抹了把脸上的煤渣,停止了手中凿子的开凿,皱眉听了起来。
那是一种低沉的轰鸣,像是远处传来的闷雷,又像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咆哮。张德贵的脸色骤然变了。
“不好!”他大喊一声,“所有人,马上往高处撤!快!”
工友们还没反应过来,张德贵己经拽起离他最近的李强往高处跑去。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他们刚刚开采的工作面后方传来,紧接着是汹涌的水声。
“透水了!透水了!”
惊恐的喊叫声在巷道里回荡。矿工们丢下工具,拼命向高处跑去。
“老张!快啊”刘西虎在前方大喊。
张德贵的矿鞋子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几次差点摔倒。水流己经漫到了他的小腿,冰冷刺骨。
张德贵拼尽最后力气冲了过去,刘西虎一把拉住他。身后"轰"的一声,水流冲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撞在巷道的墙壁上,激起一片水花。
“其他人呢?”张德贵喘着粗气问。
“都在前面,往高处去了。”刘西虎的脸色苍白,手里的矿灯不停颤抖。
张德贵点点头,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好样的,咱们也快走。”
两人沿着倾斜向上的巷道前进,水位在这里己经低了很多。转过一个弯,他们看到了其他二十多名工友,都挤在一处相对宽敞的平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老张,怎么办。”
张德贵环顾西周,迅速在心里计算着。透水事故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水源有多大,也不知道整个矿井的哪些部分己经被淹没。
“大家别慌,”张德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是矿井里比较高的地方,短时间内水淹不到这里。于大人肯定己经发现异常,救援很快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