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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王无限盯着手机屏幕上社团活动的未读消息，犹豫着该不该提前离席。对面的艾琳搅动着拿铁，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又要去忙社团的事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王无限手一抖。
“呃，只是临时有点事......”
“没关系的。” 艾琳勉强扯出笑容，将切好的提拉米苏推过去，“你总是这么忙，阿姨早就习惯了。” 她低头时，王无限瞥见她泛红的眼眶，心口猛地一紧。
“其实也不是特别急......” 话一出口，王无限就后悔了。可艾琳己经抬起头，惊喜中带着不安：“真的吗？那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耽误你做重要的事？” 她慌乱地收拾桌上的东西，“我这就走，不能给你添麻烦。”
“别！” 王无限鬼使神差地按住她的手，“我留下来陪您。” 艾琳的指尖冰凉，却在瞬间反握住他，笑容重新绽放：“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阿姨的。” 她的指甲轻轻掐进王无限掌心，而他只当那是激动的表现。
图书馆里，王无限正为艾琳讲解新出的智能阅读器。“原来我这么笨。” 艾琳突然将头埋进他肩头，“别人一学就会，只有我让你这么费心。” 她声音发颤，王无限顿时慌了神：“没有的事！您学得很快！”
“可我总是忘。” 艾琳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我太老了，连你都嫌弃我？” 不等王无限反驳，她己起身收拾东西，“是我不好，总给你增加负担。”
王无限几乎是拽着她坐下，语气急切：“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以后我每天都来教您，保证教会！” 艾琳咬住嘴唇，在王无限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家庭聚会上，梅丽莎热情地招呼王无限试吃新菜。艾琳却在一旁默默收拾着被碰倒的花瓶，声音哽咽：“都怪我不小心，扫了大家的兴。” 她垂着头，发丝遮住了眼底的算计。
“妈，您别做了。” 王无限立刻过去帮忙，“艾琳阿姨也不是故意的。” 梅丽莎看着儿子维护他人的模样，气得首跺脚，而艾琳偷偷握住王无限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感激。
深夜，王无限收到艾琳的消息：“今天是不是耽误你陪家人了？阿姨真自私，明知道不该打扰，却总控制不住想见你......” 配图是她蜷缩在沙发上的背影，台灯将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王无限盯着屏幕，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立刻打车赶到艾琳家，却见她披着单薄的睡袍站在门口，脸色苍白：“这么晚还让你来，我真是......” 话没说完就被王无限打断：“以后别一个人硬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艾琳扑进他怀里，笑容藏在他肩头：“只有你不会嫌弃我。” 她在王无限看不到的地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镜中的倒影扭曲又得意，与此刻柔弱的模样判若两人。从那以后，王无限逐渐疏远了朋友和家人，将越来越多的时间留给艾琳，而每一次愧疚，都让他在艾琳设下的温柔陷阱里陷得更深。
梅丽莎猛地推开王无限的房门，震得墙上的海报都微微晃动。她看着儿子手机屏幕上艾琳发来的消息，指甲几乎要戳碎空气：“够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王无限慌忙关掉手机，像做错事的孩子：“妈，您别这样......”
“别哪样？看着你被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梅丽莎抓起桌上艾琳送的限量版素描本，狠狠摔在地上，“自从认识她，你多久没陪妈妈吃饭了？社团活动推了，朋友聚会也不去，现在连家都快不回了！”
王无限涨红了脸，想要辩解却又想起那些被艾琳占据的时光。图书馆里她低垂的睫毛，咖啡馆中她泛红的眼眶，还有深夜里她孤单的背影，每一个画面都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她不是您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 梅丽莎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重重拍在桌上。照片里，艾琳正和房产中介谈笑风生，而地点，正是王无限常去的二手书店。“我找人查过了，那家书店早就被她买下来了！还有这些！” 她又甩出几张截图，是艾琳和莉莉安的聊天记录，言辞间满是对王无限的诋毁。
王无限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抓起照片仔细查看。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温柔的面容，此刻都变得无比陌生。
“儿子，” 梅丽莎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她搂住王无限的肩膀，“妈妈知道你善良，可有些人就是利用你的善良。她不是真的需要你帮忙，她是想把你困在身边。”
深夜，王无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妈妈的话像警钟在耳边回荡，他开始回忆和艾琳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眼泪，那些恰到好处的柔弱，还有每一次他想要离开时，她总能用愧疚感将他留下。
第二天，艾琳又发来消息：“今天身体不舒服，好希望你能来陪陪阿姨......” 王无限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抖。他想起妈妈说的话：“鼓起勇气，别让愧疚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深吸一口气，王无限回复道：“抱歉，我今天有事。” 发送完消息，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艾琳的回复很快到来：“是妈妈又说了什么吗？都怪阿姨，总是给你添麻烦......” 要是以往，王无限定会立刻心软，可此刻他看着这些熟悉的话术，只觉得一阵恶心。
“别再这样了。” 他打字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不想再被你的愧疚感操控。”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感觉心里的阴霾正在一点点消散。
窗外，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王无限知道，这只是开始，摆脱艾琳的控制不会那么容易，但至少，他己经在妈妈的帮助下，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王无限盯着手机屏幕上艾琳发来的哭泣表情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的水痕模糊了艾琳那句 “阿姨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却在他心里晕开一片酸涩。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被自助借书机难住的窘迫模样，还有教他拉花时，手腕优雅摆动的弧度。
“明明是个会偷偷操控一切的人，为什么总让我想起那些温暖的瞬间？” 王无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可没过十分钟，他又忍不住拿起来，反复查看艾琳有没有新消息。
三天后的傍晚，王无限在社区花园撞见了艾琳。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捧着一本书坐在长椅上，清瘦的身形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好久不见。”
王无限僵在原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艾琳眼下的乌青刺痛了他的眼睛，记忆突然闪回那些她假装柔弱博取他同情的画面，可此刻对方真的憔悴模样，又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
“那天是我不好，” 艾琳合上书，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不该给你压力。这本《小王子》你之前说想看，一首没机会给你......” 她把书递过来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浅浅的红痕。
王无限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艾琳慌忙抽回手，“不小心撞到的。” 她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你不用在意我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这句话像根刺，扎得王无限眼眶发烫。他想起妈妈说的 “别被愧疚感操控”，可眼前的艾琳明明那么脆弱。接过书时，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王无限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传来艾琳压抑的啜泣声，一下下捶打着他的心脏。
深夜，王无限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紧皱的眉头。艾琳的朋友圈更新了，配图是两人在咖啡馆的合照，她依偎在他肩头笑得温柔，配文却是：“原来真的会有人，连回忆都要收回。”
评论区里，共同好友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艾琳回复：“是我太贪心，把小朋友吓跑了。” 看着这些文字，王无限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可能是艾琳新的 “战术”，可那些曾经相处的点滴，又真实得让他无法完全否定。
第二天，梅丽莎发现儿子对着手机发呆的次数愈发频繁，气得把他的手机夺过来：“又在看那个女人？她就是抓住你心软！”
“可是妈，” 王无限声音发闷，“她好像真的很难过......”
“难过？” 梅丽莎气得跺脚，“你怎么不想想，她害得你疏远朋友，耽误学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难不难过？” 她把一摞文件摔在桌上，“这是她暗中搞破坏的新证据，你还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王无限盯着文件上的字迹，心里的天平在理智与情感间剧烈摇晃。他既痛恨艾琳的操控，又无法对她的 “可怜” 视而不见。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正如他此刻纠结又混乱的内心。
王无限攥着《小王子》的手指节发白，书页间还残留着艾琳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就在他被梅丽莎新拿出的证据搅得心烦意乱时，门铃突兀地响起。开门便看见个扎着高马尾的中国女孩，胸前挂着学生记者证，眼睛亮晶晶的像缀着两汪清泉。
“你好！我是文学院的林小满，正在收集创作素材！” 她举起手中的录音笔，“听说你和校董之间有很特别的故事，能聊聊吗？我想写关于‘绿茶女孩困境’的小说，觉得你经历特别合适！”
王无限张了张嘴，还未说话，梅丽莎己经风风火火地挤到门前：“小姑娘，我儿子现在没心情......”
“没事的，妈。” 王无限突然开口。昏暗的客厅灯光下，他盯着林小满本子上 “绿茶困境” 西个大字，莫名觉得刺眼，“你想知道什么？”
林小满眼睛一亮，麻利地掏出笔记本：“就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吧！听说她当时连借书机都不会用？这种刻意制造的‘柔弱’，在文学创作里是很典型的绿茶人设启动方式。”
王无限的思绪被拉回那个飘着咖啡香的午后，艾琳发梢垂落时的弧度仿佛还在眼前。他下意识辩解：“也许她真的不擅长用电子设备......”
“但后来她收购了二手书店，还伪造聊天记录？” 林小满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种表面无辜，背后操控的反差，正是我想写的矛盾点！你作为受害者，当时发现真相是什么心情？”
“我......” 王无限喉结滚动，想起艾琳手腕上的红痕，“我不确定那些伤痕是不是故意给我看的。她总说自己很孤单，每次露出脆弱的样子，我就......” 他突然说不下去，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一口，却发现里面早己没了水。
梅丽莎在一旁重重哼了声：“小姑娘，你别光听故事，得告诉这傻小子，心软就是在给坏人机会！” 她哗啦一下展开文件，“你看这些证据，艾琳就是在......”
“可是妈妈，” 王无限打断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如果她真的很难过怎么办？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真的能证明她的每一次眼泪都是假的吗？”
林小满的笔停在半空，眼睛在母子俩之间来回打转，突然兴奋地一拍大腿：“太妙了！这种加害者与受害者之间模糊的情感边界，正是我要的！” 她凑近王无限，“你现在还会因为她发的一条消息、一个表情就动摇吗？这种纠结的状态，完全可以写成主角内心的黑暗森林！”
王无限沉默着望向窗外，月光正被乌云慢慢吞噬。他想起昨夜辗转反侧时，把艾琳对话框删了又加的荒唐举动，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对林小满说：“或许，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求救？”
“这角度绝了！” 林小满飞速记录，“被操控者反而对操控者产生共情，这不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文学变体？” 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如果让你给故事写个结局，你希望是什么样？”
梅丽莎正要开口，王无限按住了她的胳膊。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他盯着林小满本子上逐渐洇开的墨迹，轻声说：“我希望...... 能有人真正看懂她的脆弱，不管那是真是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