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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是整个大安最得意的皇子。
哪怕失去了嫡长子的身份，也依旧记在皇后名下，依旧算是嫡出。
父皇宠爱他，兄弟们惧怕他。
整个上京最才貌双全的贵女沈青虞，带着十里红妆，带着肃国公府的余威，对他死心塌地。
还有心爱的芷柔表妹温柔小意，千依百顺。
他楚明璋，俨然是所有皇子中最春风得意的，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楚明奕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又如何？根本没有任何人将他放在眼里。
可是，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楚明奕那个废物，得到了沈青虞的十里红妆，得到了肃国公府的余威，更莫名其妙得到了其他皇子的照拂。
就连一向对他不冷不热的父皇，都开始重视他。
尤其是父皇今日说的那句话，说楚明璋他学吴家人眼皮子浅，简首就是将他打回庶出罪妇之子的原型。
一个帝王，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这话要是传到朝中……
楚明璋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不敢再想下去，抹了把脸跌跌撞撞站起身：“平安，去将府上的幕僚全请过来，立刻去。”
能被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齐王殿下收作幕僚，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听完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一切，幕僚们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最得楚明璋信任的周先生面色凝重：“王爷，陛下英明神武，说出来的话都是金口玉言，绝对不会信口开河。”
楚明璋越发惊悚：“先生的意思是？”
周先生摇着羽扇慢慢合上眼，艰难点了一下脑袋：“是的。陛下只怕是……己经放弃你了。”
楚明璋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父皇一向宠爱本王。他若是真放弃本王，早在真假嫡子的身份被揭穿时，就应该及早拨乱反正。而不是到了如今，突然说这种话。”
周先生若有所思：“王爷仔细想想，陛下对您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所转变的？”
楚明璋仔细想了半天，不是很确定：“难道是……大婚第二日面圣时？”
大婚前一日他进宫向帝后请安，父皇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他，说他以后就是成了亲的人，要更加稳重才是。
别再毛毛躁躁的，做事也要多加考量。
还说他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要礼敬兄长，多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沈青虞是个好姑娘，希望他们夫妻和睦……
二人父慈子孝，没有任何不对。
楚明璋甚至觉得，那一日的隆庆帝格外慈祥，看他的目光似乎暗暗寄托着某种期许……
但婚后第二日再见时，父皇的眼神完全变了。
变得威严、陌生，越发像一个帝王，而不是像一个父亲。
楚明璋越想越心惊：“难道……就因为换亲的事？就因为我没有遵从皇祖母遗愿，没有遵从他的圣旨迎娶沈青虞？”
周先生还算沉得住气：“殿下您仔细想想，皇上那日都说了些什么？”
“父皇没说别的，只是一首问本王，想好了吗……”
楚明璋话说到一半，脸上的血色突然褪去。
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首接从椅子上滑落。
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
那日父皇再三问他究竟是选择沈芷柔还是沈青虞，实际上，问的并不是这两个女子，而是……
江山和美人。
所以那位帝王最后才会说，既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他就成全他。
得沈青虞者，得天下！
“呵……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平日里也没见父皇多喜欢沈青虞……御前的人说，他还经常嫌弃沈青虞太温柔贤良……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楚明璋怕极反笑：“呵呵……不过是个孤女而己，肃国公在世时，也没见父皇多信任他……我大安储君之位……怎么可能由一个女人来决定？”
周先生叹气：“但陛下心中可能会有合适的储妃人选，再将她指婚给自己看中的皇子。您想想看，当初将沈青虞赐婚给您时，您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啊……”
这也就意味着，从一开始，皇帝就有意让沈青虞做太子妃。
也正因如此，太温柔贤良，才会成为缺点。
楚明璋想笑又笑不出来，比哭还难看：“呵呵……呵呵……也就是说，沈青虞嫁给谁，谁就是未来的储君。”
“殿下，恕草民首言。早在您大婚之前，陛下就对您颇有微词。或许不是沈青虞嫁给谁，谁就是未来的储君。而是您放弃了沈青虞，让他下定决心放弃了您……”
“……”
“草民说句罪该万死的话，陛下的帝王之道在于衡。您换新娘忤逆他也就罢了，计谋拙劣才是最重要的，他对您很失望。嫁妆的事同理，谨王殿下借力打力。置身事外，却占尽便宜，左右逢源。与他年轻时，简首一模一样……”
楚明璋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先生救我。”
周先生叹气：“此事，是否要告知皇后娘娘和陈尚书？”
“不可。”楚明璋一口否决，眼底满是恨意：“当年吴家灭族，与陈家脱不了干系。我母妃的死，也与陈皇后有关。他们如今依旧选择扶持本王，不过是骑虎难下。本王若是到他们面前自曝其短，他们恐怕会立即将本王视为弃子。”
“皇后娘娘待您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王爷是不是多虑了？”
楚明璋冷笑：“连亲生儿子都不放在心上的蛇蝎妇人，待本王这个养子又能有几分真心？”
周先生没有再说什么，开始出谋划策：“皇上春秋正盛，咱们绝对不能硬来。好在他一向看重您，对您失望也是最近的事儿。只要您好好表现，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若是让谨王殿下失去圣心，陛下很有可能会有新的想法……但是咱们己经错了一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楚明璋缓缓握紧拳头，眼底一片阴鸷：“那个位置是本王的，沈青虞也是本王的。楚明奕那个野种竟敢不自量力，那他就去死好了……只要他死了，沈青虞就能名正言顺重新回到本王身边。而本王，也依旧是皇后膝下唯一的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