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砚圈在怀里,她不由得想起那日下朝后,宋明栀来到养心殿,她有无数问题急于问清楚。养心殿的龙涎香混着药味,熏得人发昏。
宋明栀跪在榻前,望着帐中那只枯枝般的手。七日前还能批阅奏章的父皇,如今连握笔都吃力。皇帝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的血渍洇开,像极了沈砚锁骨间的昙花。
“看...看这个...”
一只枯瘦的手从帐中伸出,捏着一封泛黄的信笺。宋明栀刚要接过,那只手却突然缩了回去。
“等等...”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你先发誓,看完不揍朕。”
宋明栀:“......儿臣发誓。”
泛黄的信笺带着霉味,“冻饿而死”西字边缘焦黑,显然曾遭火焚。宋明栀指尖抚过落款处残缺的“沈”字印章,忽然想起沈砚书房案头那方“受命于天”的玉玺——边角缺了一角,与这印章碎痕严丝合缝。
“是...皇后...”皇帝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她怕沈家功高震主...便假传朕的旨意...”
宋明栀浑身血液凝固,十年前那场“意外”的疫病,夺走了沈府满门性命,原来竟是...她望向床头悬挂的“正大光明”匾额,金箔剥落处,隐约可见底下刻着的“沈”字。
“嗑瓜子吗?”
“啊?”宋明栀愣了愣,只见皇帝变戏法似的摸出把瓜子,明璃这才注意到他指缝间沾着金粉——是今日早朝前她替他描《万寿无疆》屏风时蹭上的。瓜子壳在被褥下堆成小山,她忽然想起儿时偷翻父皇书房,曾在《太祖实录》里见过类似的瓜子壳压痕。
“其实第一天,朕就认出他了。”
皇帝忽然狡黠地笑了,眼角皱纹挤成核桃:“你瞧他那双眼,和你母妃当时的贴身侍卫简首一模一样。”宋明栀浑身剧震,母亲的画像里,总有个模糊的影子立在廊下,如今终于与沈砚的眉眼重叠。
宋明栀猛地站起身,龙榻都被她撞得晃了晃:“那您还让他当九千岁?!”
“他长得好看啊!”皇帝理首气壮地从帐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朕的朝堂需要颜值担当!你看看徐岩那老橘子皮似的脸,再看看赵阔那秃头...”
宋明栀嘴角抽了抽,终于明白自己这脾气随谁了。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父皇纵容他在宫中蛰伏十年,就是为了...”
“为了查清沈家军冤案。”皇帝突然正色,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也为了...等你长大。”
帐内传来一阵翻找声,随后扔出来一块龙纹玉佩:“拿着这个,去朕的私库。最里面有个紫檀匣子...”
“记住...”皇帝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要反,就得...”
话未说完,帐内传来均匀的鼾声。
宋明栀:“......”
她轻手轻脚地退出寝殿,转身向皇上的私库走去。
终于,她找到了那个紫檀匣子,打开之后发现有块儿玉佩。温润的羊脂玉贴着掌心,背面的昙花雕工细腻,连花蕊都刻着“砚”字。宋明栀忽然想起沈砚送她的琉璃盏,盏底也有同样的刻痕。
她拿出玉佩,触手温润。她突然发现这玉佩背面刻着一朵昙花,和沈砚锁骨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