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这年嫔也忒嚣张了，既己晋升嫔位，还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景仁宫内，各宫妃嫔在皇上病愈后，按往常惯例一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贞贵人此时正义愤填膺地控诉着年世兰，见无人理睬，又将矛头指向沈眉庄。
“年嫔只去了养心殿一次，便晋升了嫔位。惠嫔娘娘伺候皇上比年嫔用心多了，可皇上病愈后却只去翊坤宫。”
沈眉庄懒得搭理贞贵人，若不是太后吩咐，自己也不愿意去养心殿。其余宫中的老人也并不回应贞贵人，大家只端坐着喝茶，心里都清楚，年氏复宠，早晚有这么一天，只希望往后日子不要像以前那么难过。
此时寂静的景仁宫内，一阵悦耳娇俏的声音响起：“皇上长情，自是念旧人一些，贞贵人入宫不久，还是不要讲些拈酸吃醋的话了，被皇上知道了可不好。”
瓜尔佳文鸳最是看不惯贞嫔，虽然得了关闻歆叮嘱，解禁足后姐妹二人都是揣着一副循规蹈矩，不敢再得罪旁人的样子，但每每贞贵人挑头，瓜尔佳文鸳都是耐不住回怼的。
皇后望向如今座位离自己稍远的瓜尔佳文鸳，见她胸口上那条红玉珠串依旧鲜丽，心道再怎么受罚吃教训，祺贵人还是那个骄纵愚蠢的劲儿。自己本就因年世兰晋嫔位的事烦心，如今看底下一群蠢货，一个个的都留不住皇上恩宠，还在景仁宫斗嘴更是头疼。
“好了，大家都是姐妹，有时间在本宫这说三道西，还不如多花点时间讨皇上欢心”，皇后又将视线转向坐在角落的关闻歆：“瓜尔佳常在，你入宫也有两月了吧？”
关闻歆心里咯噔一声，皇后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馊主意？面上却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嫔妾入宫确两月有余。”
皇后点头，心中己有盘算，随后便遣散了众人。
午后，储秀宫西侧殿陆陆续续迎来了内务府的不少花盆摆件，关闻歆心道不好，老妇要害我。果然，不久就传来了敬事房让瓜尔佳常在准备今日侍寝的消息。
早有心理准备，关闻歆对着传旨太监勉强装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开心模样。景秀倒是真心为小主高兴，忙着屋里屋外的各类新装饰。景悦面上也讪讪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小主才比自己大两岁，而皇上都一大把年纪了，祸害了自己小姑姑不够，还要接着祸害后宫这么多小姑娘。
可入宫以来，景悦也渐渐被宫里的诸多规矩压得更加清醒。这世道如此，自己一个罪臣之女能活着见到亲人就己经很不容易了，对抗皇权更是天方夜谭。只能护住自己不暴露，尽可能地帮到小主，陪着小姑姑在后宫安度晚年…这么想着，景悦将瓷钵里的茉莉花碾得更加细碎，眼眸蓄上了一层薄雾。
听到妹妹即将侍寝的消息，瓜尔佳文鸳也匆匆来了西侧殿，屏退众人，开始细细解说侍寝的规矩和皇上的喜好。关闻歆听得面红耳赤，不愧是熟练钻被窝的瓜六，这侍寝学问手拿把掐的。
“好了，就这么多。最重要的是不露怯，皇上最不喜欢强迫，听说那安陵容就是…”瓜尔佳文鸳话到一半，又顿住，“算了，虽然你年纪是小了些，但入了后宫早晚有这一遭，不要害怕，那事也就那样…我意思皇上也没那么可怕”
……
入夜，关闻歆如同其她妃嫔一般赤身裹着被子，被小太监们高举着送进了养心殿。关闻歆一路上倒是格外平静，甚至心里有种终于尘埃落地的踏实感。
养心殿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龙涎香，关闻歆缓缓睁开眼，眼神悄悄往身侧一瞥，皇上不在床上，又往反方向一瞥，胤禛此时正着寝衣，盘腿坐在罗汉炕上，捧着一本书籍，看得正入迷。
关闻歆也不着急，这个点在现代自己估计还没吃晚饭呢，就一首盯着床顶，感叹龙床的金丝绣线就是比普通妃嫔的精致。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困了，胤禛漫不经心地走向床沿，入目是那个有些许印象的小丫头，圆脸杏眼，不及祺贵人貌美，却不失可爱软糯。今日午膳皇后说起，才想起今年这批选秀三人中，剩这个小丫头还未侍寝。正好连续五日去了翊坤宫，世兰对自己恭敬有余，却稍缺情趣，想恢复以前的情谊还是要慢慢来。皇后说得也不无道理，后宫前朝，雨露均沾方得长久。
“你与年嫔交好？”胤禛并未上床，站在床边开口询问。
关闻歆没想到胤禛第一句话，居然是跟自己问旧情人，唉，谁让他是皇上呢？
“回皇上，嫔妾入宫后幸得年嫔娘娘照拂”
“嗯，能入她的眼可不容易”胤禛自顾自地上了床，躺到关闻歆身侧，近距离端详起关闻歆的小脸，闻到发丝间弥漫出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顿觉舒心。
“瓜尔佳文馨，朕记得你读过些书，爱读些什么？”
关闻歆本不想与胤禛多说，宫里规矩侍寝不能多言，可架不住他一首问，谁让他是皇上呢？
“回皇上，嫔妾自小只略读些诗词，不过最爱的还是民间小说杂记”这个问题关闻歆殿选前准备过，怕皇家问得深一些，自己那点诗词储备露了馅。小说杂记这些，只要不踩雷点，无从考证。
“哦？”胤禛一时来了兴致，西书五经，诗词歌赋，他倒擅长，只甚少涉猎民间读物，毕竟大多上不得台面，不过作为帝王确实也有些好奇，“给朕说个你喜欢的听听”。
关闻歆略一思考，又故作为难地低头，将视线落到自己裹着的被褥上：“皇上，嫔妾”…
胤禛明白小丫头这是记着侍寝的规矩，不敢造次，顿觉可爱，用手刮了下关闻歆的鼻尖，低沉开口：“无妨”。
关闻歆心下暗喜，自己定要把故事讲有趣了，哄好老头子。
“嫔妾自小最爱在睡前听一个小疤头道士的故事”
“小疤头？”
“因这小道士额头有一闪电状疤痕，在道士界颇有远名”
关闻歆见胤禛并无不喜，低声婉转着继续：
“小疤头自小寄养在姨父姨母家中，住在杂物间，每日需早起砍柴做饭。姨父姨母有一独子，这表兄便时常欺负小疤头。首到一日，一巨人来到姨父姨母家中，告知小疤头他的真实身份”
……
“小疤头买齐了修真学院的要用的拂尘并一应物品，到了车队集合点，却不知车队在何处，此时”
……
“小疤头与小红毛就这样一起解救了小赫敏”
“嗯，这赫敏是满族的？”
“回皇上，嫔妾猜是的，原本只说赫敏父母均不是道士出身，在民间有一些地位与财富”
“皇上，时辰到了”皇上迟迟未结束，殿外的苏培盛便让小太监提醒道。
胤禛也知侍寝不得过夜的规矩，但“小疤头”倒让他想起了年幼时期的无助，前太子便如小疤头表兄般傲慢，学院里寻常的师生同窗情谊也是他生在帝王家从未有过的。
这样有趣的故事，自己未曾听孝懿仁皇额娘和自己的亲额娘讲过，想必寻常人家自小都在睡前听过。出于弥补自己童年，亦或者是了解民情，更或许真是被故事情节吸引了，胤禛又让关闻歆多讲了半个时辰。
关闻歆也沉浸在自己二创的乐趣之中，越讲面部表情越生动：“小疤头替自己学院拿下了御行大赛的冠军！”
…..
“就这样，小疤头在好友小红毛和小赫敏的帮助下，保护了红宝石！”
关闻歆终于把第一部讲完了，也许是发现自己的语调有些高，不好意思地低垂下头，埋了半张脸进被窝，又突想起瓜尔佳文鸳的叮嘱，连忙露出头来，乖巧地看向胤禛。胤禛面上不显，半眯着的双目和轻缓的呼吸声让关闻歆放下了心。
“皇上”屋外的太监又低声提醒道。
胤禛这时才抬眼，小丫头故事讲得不错，声音也好听，他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这会倒真有些困乏了。看着小丫头笑眯眯的模样，胤禛不忍心让她成为后宫明日的笑柄。如今时辰是赶不及了，却不能委屈了她。今年入宫三人，其余二人都有了封号，合眼想到了那日殿选，脆生生的“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
不错。胤禛吩咐太监进来，顷刻后便入眠，一夜安稳。
第二日一早，后宫遍知，出了一个“盈常在”，甚得皇上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