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混乱、撕裂…熟悉的传送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却不是玩家广场的喧嚣,也不是永冬镇那刺骨的酷寒,而是一种…粘稠、甜腻、混合着浓烈腐败油脂和消毒水气味的窒息感!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劣质香精的湿抹布,死死糊在口鼻上。
陈默重重摔在冰冷、滑腻的地面上,左肩的伤口受到撞击,剧痛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清醒,闷哼出声。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环顾西周。
黑暗。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只有极其微弱、仿佛接触不良的暗红色应急灯光,在遥远的头顶深处若隐若现,勉强勾勒出这个巨大空间的轮廓——一个巨大得令人窒息的、如同某种生物胃囊般的圆形空间。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不断向下滴落粘稠液体的暗绿色苔藓状物质。脚下是同样冰冷、覆盖着粘液的金属网格地板,透过网格的缝隙,能看到下方更深邃的黑暗,以及…某种缓慢蠕动、翻腾的粘稠液体的反光,散发出浓烈的腐败甜腻气味。
这里…是圣玛利亚女子寄宿学校?但绝不是他们之前到过的食堂或宿舍!这里是…深层区域?系统的“高污染处理区”?
“咳…咳咳…”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咳嗽和呕吐声。是飞羽。他趴在冰冷的网格地板上,干呕着,显然被这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冲击得不轻。
“灵媒!灵媒你怎么样?”飞羽挣扎着爬向旁边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
灵媒蜷缩在那里,斗篷裹得紧紧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沉呜咽从斗篷下传出。她身下的阴影如同沸腾的沥青,翻滚着,散发出比周围环境更加浓烈的、带着致幻甜腻的暗蓝色气息——那是永冬镇雪人残骸的污染。
巨石·碎颅者巨大的身躯在不远处站起,灰白色的岩石皮肤在暗红微光下显得更加冰冷。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肩头——圣光牧师不在了。那双灰白色的眼珠瞬间被暴怒和冰冷的杀意充满,猛地转向刚刚爬起的陈默!
“杂种!”巨石的咆哮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音,“你害死了他!!”巨大的链锯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轰鸣,锯齿带着紫色的粘液残渣和滔天的怒火,如同失控的火车头般朝着陈默狠狠冲撞而来!每一步都踏得金属网格地板嗡嗡作响!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陈默瞳孔骤缩!左肩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根本无力闪避巨石的正面冲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幽绿的寒光如同毒蛇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钉在巨石冲锋路径前的网格地板上!淬毒的匕首深深没入金属,刀柄剧烈震颤!
“巨石!停下!”毒刺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起。她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出现在巨石冲锋的侧前方,手中握着另一把淬毒匕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暴怒的岩石巨人。“看看周围!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吗?!”
巨石庞大的身躯猛地刹住!链锯的轰鸣声在距离陈默不足两米的地方戛然而止,带起的劲风刮得陈默脸颊生疼。巨石灰白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毒刺,又充满杀意地剐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陈默,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吼:“这笔账,老子记下了!”他猛地拔出地上的匕首,狠狠掷还给毒刺,巨大的岩石拳头捏得嘎巴作响,转身走向飞羽和灵媒的方向,用庞大的身躯警惕地隔开了陈默。
陈默背靠着冰冷滑腻、覆盖着恶心苔藓的金属墙壁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左肩的伤口在剧痛中传来一丝奇异的…清凉感?仿佛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搏动,对抗着周围的污染气息。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指尖传来温热的粘稠感——是血,但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警告:检测到未知净化能量残留…与“深层污染”环境发生中和反应…】
【轻微污染抵抗…伤口愈合加速…】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规则污染…精神侵蚀持续…】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净化能量?是周小雨日记和牧师最后的光尘?陈默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悲怆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里是哪?”飞羽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扶着依旧颤抖呜咽、状态极不稳定的灵媒,惊恐地看着周围这如同地狱厨房般的环境,“我们不是该回广场吗?”
“系统出错了。”毒刺收回匕首,声音冰冷,警惕的目光扫视着粘稠的黑暗和头顶微弱的暗红灯光,“永冬镇最后那一下…干扰了传送。这里是寄宿学校的…‘处理区’。”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脚下网格地板下那翻腾的、散发着浓烈甜腻腐败气味的粘稠液体上,眼神凝重。“‘母亲’…或者说,制造‘营养餐’的源头…很可能就在下面。”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沉闷的、如同巨大肠胃蠕动的声音,从网格地板下的深邃黑暗中传来。伴随着声音,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腐败油脂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汹涌而上!同时,那些覆盖在墙壁上的暗绿色苔藓状物质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更加活跃地蠕动、分泌粘液,甚至…伸出了一些细微的、如同触须般的丝状物!
“呃…”飞羽忍不住又干呕起来。连巨石都皱紧了眉头,灰白色的脸上肌肉抽动。
陈默胃袋深处那熟悉的灼痛感,在这浓烈到极致的、混合着甜腻与腐败的气味冲击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爆炸开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扭曲的饥饿感疯狂席卷了他的神经!
这感觉…不对劲!
不是之前那种身体对食物的渴望,而是一种…针对“污染”本身的、病态的“食欲”!他的味蕾仿佛被强行扭曲,那浓烈的腐败甜腻气息,在他的感知中,竟然…诡异地散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美味”诱惑?如同最顶级的、添加了过量香精的垃圾食品!
【警告:检测到异常食欲波动!目标指向:深层污染源!】
【规则污染判定:味觉扭曲(重度)…精神侵蚀加深…】
【称号【BUG制造者】生效…轻微抵抗…认知维持…】
提示音让陈默悚然一惊!味觉扭曲?!系统在强行扭曲他的感官,让他将这里的污染视为“美味”?!
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剧痛对抗着那股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想要扑向墙壁上那些蠕动苔藓或者地板下粘稠液体的疯狂冲动!胃袋如同被无数只饥饿的虫子啃噬,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声!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僵硬、沉重、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从粘稠黑暗的深处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踏在心脏跳动的间隙,沉重得让人窒息。
一个臃肿、庞大、穿着肮脏油腻白色围裙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踱步而出,停在了微弱的暗红灯光边缘。
食堂阿姨严。
她庞大的身躯依旧如同肉山,但此刻,她脸上那层层缠绕、渗着黄褐色液体的肮脏绷带…不见了!
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
那不是人类的五官!而是一张由无数张扭曲、痛苦、如同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孩童面孔构成的“脸”!
那些面孔大小不一,有的眼睛空洞淌血,有的嘴巴无声尖叫,有的皮肤青紫溃烂…它们如同活着的浮雕,密密麻麻地镶嵌在食堂阿姨那如同腐败脂肪般层层叠叠的头颅上!所有的面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所有的眼睛——如果那空洞淌血的窟窿能称之为眼睛的话——都死死地、怨毒地聚焦在陈默身上!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恨和扭曲食欲的恶意,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很…饿…吧…”一个混合了无数孩童哭腔和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从那张由痛苦面孔构成的巨口中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烈的甜腻腐败气息,“新…的…食材…终于…回来了…”
“妈妈…饿…吃了他…”一个尖细的、充满怨毒渴望的童音,从她“脸”上某一张痛苦的小嘴里清晰地响起!
“吃…吃…吃…”更多的、混乱的童音如同合唱般响起,充满了扭曲的食欲!
食堂阿姨严(或者说,她体内那无数扭曲面孔的聚合体)缓缓抬起枯爪般的手——那只手上,巨大的金属汤勺早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由无数细小、惨白、如同婴儿手臂扭曲缠绕而成的、覆盖着粘稠黄褐色液体的巨大“肉勺”!
肉勺的勺体部分,一张布满尖细獠牙的巨口猛地张开,对准了陈默!粘稠的唾液混合着黄褐色液体从獠牙间滴落,散发出浓烈的甜腻恶臭!
“开饭…时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