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了房间的死寂，屏幕上闪烁着：周屿白。
柳冰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接通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师兄。”
“冰轩！你在哪？”周屿白的声音透着焦急和一丝后怕，“技术队刚刚在仓库外围布控点发现了高精度狙击枪的弹壳！7.62 NATO，专业级的！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显然己经从现场痕迹推断出了她去过。
“擦伤，没事。”柳冰轩言简意赅，“旧港区东，废弃海洋研究所仓库。狙击点在东南方烂尾楼顶，至少两个行动组员在里面围堵我，训练有素，手法干净利落，不是普通混混，他们知道我会去，提前设伏。”
电话那头，周屿白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狙击手？！围堵？！冰轩！你到底在干什么？！那地方是龙潭虎穴吗？你...”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刑警的理智迅速压过担忧，“你确定没事？位置具体点，我立刻带人封锁现场！增援马上到！”
柳冰轩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左臂的擦伤火辣辣地提醒着刚才的凶险。
她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那刺目的血色三角标记仿佛正无声地嘲笑着她。她的声音透过听筒，冰冷得像淬火的刀锋，条理清晰，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师兄，听着，烂尾楼，一层承重柱附近，两具尸体。”
她语速平稳，如同在汇报案情，
“目标A，男性，身高约178，短发，亚裔面孔。致命伤在左胸，点射创口，口径匹配你发现的7.62弹壳，那是他同伴打的， 我把他推向枪口挡了子弹。目标B，男性，身高约180，寸头，左脸颧骨有陈旧疤痕。死于右侧第三、西肋骨间穿刺伤，深及肺叶，我干的。凶器是我自己的战术匕首，还插在他身上。两人装备精良，战术背心，消音手枪，格斗刀，微型信号屏蔽器，还有一个不明黑色鹅卵石装置。除了战术背心，别的都在我这，没有身份标识，没有纹身，典型的‘清洁工’。手法干净利落，受过专业军事或准军事训练，配合默契。”
她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知道我会去仓库，狙击手是预设的，地面小组是埋伏的，行动目标明确——灭口。仓库小楼顶部的监控反光点在我遭遇袭击后消失，目标很可能己转移或销毁核心证据。我现在位置安全，但需要处理伤口和...这些‘垃圾’。”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柳冰轩能想象周屿白此刻的表情——震惊于她描述的血腥搏杀细节，更震惊于她此刻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刑警固有的程序正义观念上。自卫？是的。但把对手推向同伴枪口？夺枪反杀？这己经踩在了灰色地带的边缘。
几秒钟后，周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压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待在安全屋，锁好门，处理伤口，哪都别去！把具体坐标发给我，精确到尸体位置。屏蔽器和那个黑石头装置藏好，等我。回收的枪...也先保管好。” 他的声音里没有指责，只有迅速进入危机处理模式的冷静，“现场交给我处理。我会以‘接到匿名线报，发现可疑人员火并现场’的名义带队过去。狙击点、弹壳、尸体、搏斗痕迹...这些‘证据’足够支撑一个初步的‘黑吃黑’现场报告。你的名字，你的车，今晚都不会出现在任何记录里。”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冰轩，‘衔尾之环’比我们想的更凶残，更肆无忌惮。公然动用狙击手和职业杀手...这己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了，李队那边我会做简要汇报，但细节...仅限于我们两人。你发现的笔记本...还有那个标记...” 他没有问具体内容，但显然己经猜到了那血色的分量，“保护好它，也保护好你自己， 等我消息。”
电话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柳冰轩缓缓放下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皮上父亲留下的名字刻痕。
周屿白的选择在她意料之中，却又带着一丝沉重，他选择了信任，也选择了承担风险，用他的规则来暂时覆盖她的“战场”。这份情谊，这份默契，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血仇之路上，显得弥足珍贵，却也...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城市的灯火在远方闪烁，如同无数窥伺的眼睛。旧港区的方向，一片漆黑，吞噬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信号屏蔽器安静地躺在桌上，那个黑色的鹅卵石装置则透着一股冰冷的邪气。
“清洁工...” 柳冰轩低声重复，眼神锐利如冰，“你们的主子，藏不了多久了。我爸的血，我妈的血，还有那个‘水鬼’孙海洋，陈志豪...所有的债，一笔一笔，我都会用那个带锯齿的三角，刻在你们的墓碑上。”
她转身，熟练地处理手臂上并不深的擦伤，动作精准而冷漠。桌上的笔记本，那血色的三角在昏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诉说着跨越两世的仇恨，也指引着通往最终深渊的道路。而周屿白，己经义无反顾地踏入了这片漩涡的边缘。
夜，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