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柠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严教授面前保持镇定,签完字,又是如何走出那间办公室的。
她只觉得浑浑噩噩,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走廊里己经没有了任清莫和苏晚的身影,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她沉重的脚步声。
回到宿舍,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连湿掉的外套都懒得脱。
胃部的绞痛和心口那股冰冷的窒息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冷。
眼前不断闪现着办公室门口那刺眼的一幕:苏晚亲昵地搭着任清莫的手臂,任清莫转身时那瞬间的“错愕”(在她看来更像是被撞破的慌乱),以及苏晚那胜利者的挑衅笑容……
原来如此。
所有的“帮助”,所有的“解围”,所有的“顺路”和“举手之劳”,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感激涕零,看着她一点点沉沦,然后再和真正的“门当户对”一起,欣赏她的狼狈和可笑!
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她紧紧抓着冰冷的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头痛欲裂。她知道自己可能发烧了,却倔强地不肯起来找药,只想把自己埋进这冰冷的黑暗里,隔绝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门被轻轻敲响。
贺柠溪没有理会。
敲门声停了一下,接着,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任清莫”三个字。
贺柠溪盯着那刺眼的名字,眼神冰冷。她首接按掉了电话。
几秒后,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任清莫:开门。你脸色很差,需要退烧药。放在门口。】
贺柠溪看着短信,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又是这样!他以为他是谁?上帝吗?可以随意安排她的人生,施舍他的“好意”?在她撞破他和苏晚的“亲密”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来送药?这算什么?新的戏码?还是……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她猛地坐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而一阵眩晕。她强撑着走到门口,没有开门,只是对着门板,用尽力气,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喊道:
“拿走!”
“我不需要你的药!”
“任清莫,离我远点!”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片刻。
一片死寂。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贺柠溪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为愤怒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她终于,把这句话吼出来了。
用最首接、最激烈的方式,划清了界限。她不需要他的怜悯,不需要他的药,不需要他任何形式的靠近!
胃部的绞痛似乎因为这句发泄而缓解了一丝,但心口的空洞却越来越大,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把他彻底推出她的世界了。退烧药被拒之门外,连同他所有的“好意”,一起被她冰冷地隔绝。
——
高烧最终还是击垮了贺柠溪。
她烧得迷迷糊糊,浑身酸痛,连下床倒水的力气都没有。
室友林薇薇和张雅虽然有些小摩擦,但看到她病得这么重,还是轮流照顾她,帮她买了退烧药和清淡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