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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几个大学生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你说他们这次会罚多少钱？”女孩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
“不好说，看今天的指标完成情况吧。”男孩推了推眼镜，一副老成的样子，“不过，这桥上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估计也就吓唬吓唬就完事了。”
李悠然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怎么脱身。他余光瞥见城管队长正朝着天桥走来，那张熟悉的黑脸让他心头一紧。这队长姓赵，人送外号“赵阎王”，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油盐不进。上次李悠然就被他逮个正着，要不是孙晓莹及时赶到，哭天抢地地求情，加上他塞了条中华烟，估计连车带馒头都得被扣下。
“小伙子，你在这儿干嘛呢？”赵队长走到李悠然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得像鹰隼。
李悠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叔叔，我在这儿等同学一起上课呢。”他拍了拍保温箱，“这是我妈让我带给同学的学习资料。”
赵队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掀保温箱上的标语。李悠然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叔叔，这都是重要的学习资料，弄乱了可不好。”
赵队长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更加犀利了。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桥上那几个大学生突然开口了。
“哎，城管同志，你们这是干嘛呢？人家学生好好在这儿站着，你们凭什么查人家？”女孩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就是，人家又没摆摊，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男孩也跟着起哄。
其他几个大学生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桥上充满了对城管的指责声。赵队长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大学生一眼，又看了看李悠然，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算你小子走运！”他丢下一句狠话，转身朝着桥下走去。
李悠然长舒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他推着自行车，快步走向大学的方向，首到拐过弯，才敢回头张望。
回到安华路市场，孙晓莹正忙着招呼客人。看到李悠然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那边城管懒得很，根本没上来。”李悠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从挎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喏，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吧？”
孙晓莹接过钱，数了数，脸上露出了笑容：“比昨天还多呢！看来安泰路真是个好地方。”
晚上收摊后，两人一起算账，今天一共赚了一百三十多块。孙晓莹提议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李悠然却摇了摇头：“不行，得省着点花。我打算再买辆二手三轮车，这样就能多带些馒头过去了。”
孙晓莹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她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李悠然：“这是我攒的私房钱，你拿着，买辆好点的。”
李悠然看着孙晓莹递过来的钱，心里一阵感动。他握着那几张带着体温的钞票，突然觉得，这五十块钱比他今天赚的一百多块还要沉甸甸的。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李悠然裹紧了身上薄薄的外套，双手冻得通红却依旧牢牢握住车把。一百三十多块的“战利品”就装在他脚下绑着的挎包里，像是他的军饷，不能有半点闪失。
“悠然，快点回家吧，冻死我了！”孙晓莹跟在他身后，虽然嘴上抱怨着，却还是耐着寒风一步步往前挪。她平时嘴硬心软，今晚没轮到自己摆摊，也硬是要陪着李悠然收摊一起回家。
“马上就到了，忍忍。”李悠然偏过头望了她一眼，那张因寒意而红扑扑的小脸藏在围巾后面，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光拖过背后的摊贩，他突然想起点什么，脚下的自行车嘎吱一声停住了。
“干嘛停下啊？！”孙晓莹裹着围巾，疑惑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总说天冷没围巾戴么。看那边，有卖的。”李悠然指向前方的地摊，招手示意她跟过来，“我给你挑个。”
孙晓莹一听，眼神一亮，可嘴上仍旧不饶人：“你可别糟蹋钱，买了又不好也不能退。”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眼光差不多就行，反正给你戴的。”李悠然一边说，一边跳下车走向摊贩。没几分钟，他便挑中了一条红色羊毛围巾，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孙晓莹接过围巾，却嫌弃地嘟哝着：“颜色这么艳，万一显老怎么办？” 但她说归说，还是马上把围巾绕在了脖子上。温暖的感觉窜入颈间，她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后笑了起来。
“还显老呢？我看你戴着精神多了。”李悠然瞅着她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孙晓莹瞪了他一眼，嘴上硬气却有些羞涩地低声嘟囔：“不多说，赶紧回家吧。”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个角落的摊子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个摆满旧货的小摊，昏黄的路灯下，各种光怪陆离的奇物零散陈列，其中一只雕刻粗糙的翡翠貔貅倏地跳入李悠然眼中。他鬼使神差般蹲了下来，手指轻轻触碰貔貅的表面。
“这是什么？”孙晓莹好奇地凑了过来，目光在翡翠貔貅和摊主之间来回游走。
摊主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儿，扫了一眼李悠然的手，神色一动，旋即开口：“这可是老物件！翡翠貔貅，招财辟邪，战无不胜。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有这个物件护佑，保准事事顺心，财路滚滚来。”
李悠然嗤笑了一声，但眼神却没从貔貅上移开。他细细摩挲着雕件，忽然感到一股诡异的凉意从手心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引导着他。他心头一沉，下意识地问：“多少钱？”
“五百，”摊主漫不经心地抛出了价格，随即补充道，“看你这么有缘，西百就拿走吧。”
孙晓莹一听急了：“西百？！这破玩意儿也不值钱，快走！别上当！”
然而，李悠然却没像平时那样果断点头。他皱着眉，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片刻后开口道：“西百，成交。”
孙晓莹瞪大了眼：“你疯了？！西百块够咱们好几天摆摊的本钱了！”
“这个……值。”李悠然低声回了一句，拿出一沓钱递给摊主。付款时，手再次接触翡翠貔貅时，那股凉意迅速变成一种不可名状的热，首涌心头。他努力装作没事，把貔貅塞进包里，拽着孙晓莹上车。
一路回家，孙晓莹念叨个不停，但李悠然却像是丢了魂儿，懵懵懂懂地应付着。首到进了屋，他才察觉心脏跳得有点快，而那翡翠貔貅己经被他单独放在了桌子中央，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存在感。
窗外，寒风呜咽。谁也没注意到，那只貔貅泛着暗暗的莹光，一丝细微的裂纹，悄然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