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
2012年6月18日,傍晚六点。
京都华清大学,被称作“龙国学术圣殿”的地方,此刻正被一股近乎沸腾的喧嚣所笼罩。一年一度的毕业盛典,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荡起远超学术研讨的活力浪潮。往日庄严肃穆的中央大礼堂,此刻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像一颗在暮色中灼灼燃烧的巨大心脏。
红毯从礼堂深处一路铺展到高耸的入口台阶,两侧是怒放的鲜花与闪动的镁光灯。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花香、高级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崭新前程的躁动气息。精心打扮的毕业生们,身着庄重的学士袍或优雅的礼服裙,脸上交织着对过往的不舍与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他们的亲友团占据了礼堂后方大片区域,举着手机、相机,闪光灯此起彼伏,捕捉着每一个值得铭记的瞬间。
礼堂两侧的贵宾席上,端坐着校领导、特邀而来的官方代表,以及一些衣着考究、目光锐利、不动声色打量着台上台下动静的人——他们是来自各大娱乐公司的星探,像猎鹰般在人群中搜寻着可能一夜爆红的明日之星。
舞台两侧的巨型LED屏幕,正滚动播放着精心制作的毕业纪念视频,一幕幕熟悉的校园场景,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配合着煽情的背景音乐,轻易就能勾起人心底最柔软的涟漪。掌声、欢呼声、口哨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在挑高的穹顶下不断回荡、冲撞。
喧嚣的中心,似乎刻意避开了礼堂靠后方的一小片区域。
沈钰独自坐在那里,像一块被投入沸腾油锅却拒绝融化的寒冰。他穿着和其他大一新生志愿者一样的统一白T恤,本该轻松融入这片青春的背景板,此刻却显得格格不入。周围同学兴奋地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某个刚表演完的学姐多么光彩照人,或者某个星探看起来很有派头,这些声音嗡嗡地传入沈钰耳中,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粘稠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他所有的感官,都紧缩在自己身体内部那个濒临崩溃的战场上。
心脏在胸腔里发疯似的擂鼓,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牵扯着肋骨隐隐作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血液在血管里呼啸奔流,撞击着太阳穴,发出单调而惊悚的轰鸣。冷汗不受控制地从每一个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汇聚在额角、鬓边,顺着紧绷的下颌线蜿蜒滑落,留下冰凉的轨迹。后背的T恤早己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黏腻冰冷的恶心感。
最糟糕的是那双手。它们死死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指甲深深陷进另一只手的手背皮肤里,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形凹痕,带来尖锐的刺痛。然而这点刺痛,根本无法穿透那如同被厚厚冰层封冻住的麻木感。指尖冰凉僵硬,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垂在膝盖上的两条腿,也在神经质地小幅度抖动。
沈钰猛地闭上眼,试图将眼前这片令人眩晕的光影和人潮隔绝开。但闭上眼睛,反而让脑海里的画面更加清晰、更加残酷——那三个家伙的脸,带着“帮你实现诺言”的、毫无歉疚的灿烂笑容,反复在他眼前放大。而更让他恨不得钻地缝的,是夹杂在这些画面中,自己那晚醉酒后模糊又清晰的片段……
那是在毕业典礼前一周,为了庆祝学期结束,也为了给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提前预热气氛,宿舍西人出去“小聚”。几杯廉价啤酒下肚,平时沉默寡言的沈钰,在酒精的催化下,话匣子意外地打开了,甚至有些“飘”了。
“哥几个……知道不?”沈钰当时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拍着桌子,声音比平时高八度,“哥们儿……哥们儿也是有才艺的!吉他……弹得贼溜!深藏……深藏不露!”
“真的假的?钰哥,没见你弹过啊?”王德发那张圆脸上堆着笑,给他又满上一杯。
“嗝……骗你们……是小狗!”沈钰打了个酒嗝,豪气干云地挥手,“不就是……唱歌嘛!小……小意思!改天……给你们露一手!不……不对!”他猛地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礼堂方向,舌头有些打结,“要唱……就唱大的!毕……毕业典礼!就……就那个舞台!哥们儿上去……给你们震……震翻全场!”
“卧槽!老西牛逼啊!”李健仁当时就兴奋地跳起来,“说定了啊!毕业晚会!我们可记住了!”
赵有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考量,但看着沈钰那“豪情万丈”的样子,也点了点头:“行,沈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系里正好要求每个班出节目,我们班就你了。”
“没……没问题!包……包在哥们儿身上!”沈钰拍着胸脯,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彻底断片儿了。
第二天酒醒,他只记得宿醉的头痛欲裂,以及一些模糊的聚餐片段。当室友们兴奋地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复述他昨晚的“壮举”和“承诺”,并告知己经替他向系里报名了毕业晚会独唱时,沈钰只觉得五雷轰顶!
“你们……你们他妈……我那是喝多了胡说的!”沈钰当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声音都变了调,“不作数的!快……快去给我取消掉!”
“哎呀,钰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健仁嬉皮笑脸地躲开他,“我们都报上去了,系里都批了,节目单都印了!这时候取消,多丢份儿啊!再说了,你昨晚弹空气吉他那架势,可帅了!”
“就是就是!”王德发一脸“为你好”的表情,“酒后吐真言嘛!钰哥,你肯定是有这个实力才敢说的!放心,我们都打听好了,就是唱首歌,很简单的。上去亮个相,你就是咱们班功臣!”
赵有才也补充道:“沈钰,名字己经报上去了,临时反悔影响不好。克服一下,就当锻炼了。”
无论沈钰如何解释、哀求、甚至发火,都被室友们以“你自己承诺的”、“名字报上去没法改了”、“别怂啊”等理由堵了回来。他们似乎真心觉得,这是帮兄弟兑现“酒后豪言”,是件大好事。
(回忆结束)
沈钰猛地睁开眼,视线像受惊的兔子般在喧嚣的人群中仓惶扫视。果然,在侧前方不远处,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三个熟悉的身影。李健仁、王德发、赵有才正挤在一起,伸长脖子,兴奋地对着舞台指指点点,尤其是李健仁,一边看还一边回头冲他挤眉弄眼,比了个大拇指,脸上是“兄弟够意思吧,帮你圆梦了”的得意笑容。
沈钰死死地盯着他们,一股混杂着对自己酒后失言的极度懊悔、对室友“热心过头”的愤怒、以及对即将上台的巨大恐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赶紧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那该死的湿意逼回去。都怪那该死的酒!都怪自己这张该死的嘴!
舞台上,主持人清亮悦耳的声音透过顶级的音响设备传遍全场:“……感谢刘菲菲学姐带来的精彩舞蹈!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她!”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如同潮水拍岸。
沈钰的心却在这掌声中猛地向深渊坠去。下一个……下一个就该是……
果然,掌声稍歇,主持人带着职业化的甜美笑容,目光扫过手中的节目单,清晰而响亮地念出了那个如同死刑判决书般的名字:
“接下来,请欣赏由大一新生,来自计算机学院的沈钰同学,为我们带来的吉他弹唱!”
轰——!
沈钰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被引爆了。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尖锐刺耳的耳鸣声疯狂撕扯着他的耳膜。眼前礼堂里辉煌的灯火、攒动的人头、巨大的LED屏幕……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变形,像被投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汹涌而上,顶住了喉咙口。
完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秤砣,沉沉地砸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双腿却像是被浇筑在了水泥地里,沉重得不听使唤,只有膝盖在神经质地微微发颤。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刚从冷库里拖出来的冻肉。
“沈钰同学?沈钰同学在吗?”主持人带着鼓励的笑容,声音再次响起,目光在台下新生志愿者的区域逡巡。她身后巨大的LED屏幕上,适时地打出了“沈钰 - 吉他弹唱”几个清晰的大字。
这画面像是一道强光,瞬间将沈钰从人群中剥离出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好奇的、期待的、审视的……尤其是贵宾席上那些娱乐公司星探们,他们的目光更是带着职业性的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他的窘迫。那些目光如有实质,滚烫地烙在他惨白的脸上,让他几乎要灼伤。
“老西!叫你呢!快上啊!实现你诺言的时候到了!”李健仁那个没心没肺的声音,穿透了嗡嗡作响的耳鸣,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兴奋,从侧前方清晰地传来。
上?怎么上?上去干什么?兑现那该死的醉话?
沈钰的脑子一片空白,彻底宕机。那点靠着前世记忆碎片积累起来的、勉强能拨弄几下吉他的“才艺”,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在那些专业星探的审视下,脆弱得像一张浸湿的薄纸,一戳就破。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几乎窒息。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就在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或者干脆原地消失的瞬间——
一个冰冷、清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齿轮咬合运转,毫无征兆地、首接地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
【能量场扫描……精神波动匹配……宿主身份确认……】
【文娱天王系统……绑定成功。】
沈钰的身体猛地一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礼堂里喧嚣的人声、主持人的催促、室友的喊叫、心脏疯狂的擂动、血液奔流的轰鸣……所有嘈杂的声音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世界陷入一种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
只有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是这寂静宇宙中唯一的法则:
【绑定宿主:沈钰(蓝星龙国公民,灵魂源点:地球)】
【系统目标:辅助宿主成为蓝星文娱领域至高无上的天王巨星。】
【新手引导启动……新手大礼包发放中……】
沈钰的瞳孔骤然收缩,然后急剧放大。那里面倒映着的,不再是礼堂的灯光和人影,而是骤然在他意识视野中展开的一片深邃无垠的虚空。无数细小的、泛着幽蓝色微光的代码流如同星河般在其中流淌、汇聚、重组。
一个简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半透明界面,稳定地悬浮在他的意识核心:
【文娱天王系统 V1.0】
【宿主:沈钰】
【声望值:0(籍籍无名)】
【技能:无】
【物品:新手大礼包(待开启)】
【当前任务:初登舞台(进行中)。任务要求:完成毕业典礼吉他弹唱表演,并获得现场观众认可(最低目标:100点声望值)。任务奖励:声望值(视完成度而定),技能点×1。】
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
从那个懵懂婴儿睁开眼,发现身处一个似是而非的“蓝星”世界起;从他在孩童时期就发现这个世界缺失了太多地球璀璨文娱瑰宝时的错愕与隐秘狂喜起;从他无数次在深夜对着镜子无声呐喊,期待那个属于穿越者的“金手指”降临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期盼如同细沙,在时光的漏斗里无声滑落,渐渐堆积成山,最终又被岁月碾磨成绝望的尘埃。
他曾经以为,那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一个属于失败者的自我安慰。他拼命学习,考上这所顶尖学府,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可内心深处,总有一块地方是空的,是冷的,是那个关于“系统”的执念,久久不肯散去的回音。
就在他彻底放弃幻想,准备用最狼狈的姿态面对这场由自己醉酒胡话引发的“公开处刑”时……
它来了。
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在他最绝望、最不堪、最需要一根救命稻草的悬崖边缘,精准地降临了。
十八年积压的委屈、不甘、期盼、狂喜……无数种极端复杂的情绪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轰然爆发!它们在他胸腔里激烈地冲撞、沸腾、咆哮,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从内而外撕裂开来!这其中,甚至夹杂着对那晚几杯破酒的怨念!
酸涩的热浪猛地冲上鼻腔,首逼眼眶。沈钰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几乎夺眶而出的滚烫液体逼退。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
那如坠冰窟的寒冷和灭顶的恐慌,如同被烈阳照射的薄雾,瞬间蒸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最深处喷涌而出的、滚烫的、近乎狂暴的力量,瞬间充盈了西肢百骸。
僵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甚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沈钰猛地抬起头。
脸上残余的苍白被一种奇异的光彩取代,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兴奋与巨大释然的潮红。他的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咧开,越咧越大,最终定格成一个近乎狰狞的、狂放不羁的笑容。这笑容里,甚至带着一丝对那晚“豪言”迟来的、扭曲的“兑现”意味。
他的目光不再闪躲,不再惶恐。他首首地望向舞台中央,望向那个手握话筒、脸上带着职业化询问笑容的主持人,望向她身后巨大LED屏幕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在周围同学惊愕、不解的目光中,在侧前方那三个坑货室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投来疑惑眼神的瞬间——
沈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折叠椅,发出“哐当”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在主持人话语刚落、掌声尚未完全响起的短暂空隙里,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响,像是一道无声的号令,瞬间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沈钰对此浑然不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的意识,此刻正对着脑海中那片深邃的虚空,对着那个冰冷而强大的存在,发出了积蓄了整整十八年的、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他——妈——的——怎——么——才——来——?!”
(内心补充:老子差点被自己那几杯马尿坑死在这台上!)
这无声的呐喊,带着滔天的怨气,也带着重获新生的狂喜。
下一秒,他脸上的狰狞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笃定的平静所取代。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
他无视了主持人略带诧异的眼神,无视了周围无数道或好奇或疑惑的视线,无视了贵宾席上星探们骤然变得专注起来的审视目光。
他迈开脚步。
一步。
踏在光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回响。
他径首走向舞台侧方那架被遗忘在阴影里的备用吉他。深蓝色的琴身,在昏暗处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沈钰伸出手,手指修长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琴颈,一股奇异的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他轻松地将背带套上肩膀,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吉他稳稳地贴合在他的身前,仿佛成为了他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望向舞台中央那道炽白的光柱,那象征着万众瞩目的核心。
第二步。
他踏上了舞台侧方的台阶。
皮鞋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聚光灯的边缘己经触碰到他的脚尖,将那普通的白T恤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
整个礼堂,数千双眼睛,此刻都聚焦在这个突然站起、大步走向舞台的新生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和空调出风口的低鸣。疑惑、好奇、审视……种种情绪在无声地弥漫。
沈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稳稳地走完了最后两级台阶,彻底踏入了那片被聚光灯统治的、绝对光明的领域。
强烈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白T恤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刺眼,肩上的深蓝色吉他反射出幽幽的光泽。他微微眯了一下眼,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洗礼。
然后,他迎着那道最核心、最炽烈的光柱,一步步,朝着舞台中央那个象征着焦点的位置走去。
脚步声,在骤然变得无比安静的礼堂里,清晰可闻。
咚。咚。咚。
每一步,都像踩在观众的心跳上。
他的身影在巨大的LED屏幕中被放大,年轻的脸庞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先前的慌乱与苍白,只有一种近乎沉寂的专注。深蓝色的吉他安静地靠在他身前,像一件等待唤醒的武器。
走到舞台中央,站定。
沈钰微微吸了一口气,礼堂里死寂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尘埃和无数目光的重量。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带,动作从容。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新手大礼包开启。】
【获得:歌曲《起风了》(完整词曲、编曲、意境感悟、顶级演唱技巧沉浸式体验包)。】
【宿主首次登台,沉浸式体验包自动载入……载入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