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容烟听见陈默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像一条毒蛇沿着手臂蜿蜒而上。她曾在实验室见过这种神经毒素发作的过程——先是肌肉痉挛,然后是呼吸衰竭,最后中枢神经系统会像被点燃的纸片般迅速崩溃。
"甜甜...在哪?"容烟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己经开始模糊。她看见医疗团队推着担架冲进仓库,担架上那个小小的身影让她心脏骤停。
陈默死死按住她开始抽搐的手臂:"救护车刚到,但医生说...说甜甜己经..."
"闭嘴!"容烟突然暴喝,声音却像破碎的玻璃。她挣扎着爬起来,指甲在水泥地上刮出几道血痕。毒素比她预计的发作更快,左半边身体己经失去知觉,但当她爬到担架旁时,双手却稳得可怕。
医疗团队自动让开一条路。他们看见这个濒死的女人颤抖着解开衣领,拽出一条银链——链坠是特制的微型注射器,里面晃动着诡异的蓝色液体。
"沈丰富...的解毒剂样本..."容烟的嘴角溢出血沫,她掰开甜甜青紫的嘴唇,"只有...三分钟..."
当针头刺入甜甜颈动脉的瞬间,容烟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求那个男人不要走。当时她以为心碎就是最疼的滋味,现在才知道,原来五脏六腑被毒素腐蚀的疼痛,竟比不上看着甜甜停止呼吸的万分之一。
监控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心跳恢复了!"护士惊呼。容烟却像没听见似的,用最后力气把甜甜的手贴在脸颊。孩子的掌心还是凉的,但指尖己经泛起淡淡的粉色。
"容总!桥接通道正在关闭!"陈默举着监测仪,声音因狂喜而扭曲,"毒素中和了!真的中和了!"
仓库顶棚的破洞漏下一缕月光,正好照在容烟渐渐涣散的瞳孔上。她想起自己从未给甜甜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每次都是匆匆塞个礼物就走。去年孩子许愿时,她甚至还在会议室里和那个男人视频通话。
"生日...蛋糕..."容烟蠕动着嘴唇,鲜血浸透了甜甜的病号服。陈默手忙脚乱地擦着她不断涌出的鼻血,却发现她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医疗组长突然倒吸冷气:"她在分解!快准备隔离舱!"但所有人都知道己经来不及了——容烟的指尖开始化作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濒临崩溃的意识里,容烟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抽泣声。她努力聚焦视线,看见甜甜的眼皮在剧烈颤动。当孩子终于睁开眼的刹那,容烟笑了。这个笑容让她看起来突然变得很年轻,像是回到了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襁褓中的甜甜时那样。
"妈...妈..."
甜甜的呼唤飘进耳中时,容烟己经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像沙堡般坍塌,却在彻底消散前,用唇形对孩子说了最后一句话。
陈默后来告诉甜甜,那句话是"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