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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青溪镇的路比来时热闹。万墟城新生的槐树林里，安神果的种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方迟怀里的嫩芽更是疯长，茎叶透过衣料钻出来，在肩头开出朵粉白的小花，香气引得沿途的维度碎片纷纷聚拢，像群追逐花蜜的蝴蝶。
“这东西快成精了。” 焰姬的长鞭拨开挡路的枝丫，紫金色火焰燎过处，那些过于靠近的维度碎片纷纷化作光点，“刚才路过熔岩维度，它竟往火山口凑，像是想吸收岩浆里的本源。”
冰凝的指尖凝着片冰晶，轻轻覆在嫩芽的花瓣上。冰晶融化的瞬间，花瓣上浮现出青溪镇的护罩纹路，比之前加固了三倍有余：“它在复制接触过的本源结构，老槐树的防御阵、泉眼的净化力，甚至连你剑上的符文都学去了。”
方迟抬手碰了碰花瓣，嫩芽突然往他掌心缩了缩，像只撒娇的小兽。他能感觉到里面流淌的生命力，既有方氏先祖的本源印记，又带着青溪镇的烟火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融合后的新生。
刚过维度交界线，就见王婶站在老槐树下张望，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槐花糕。小家伙趴在树杈上，看见他们回来，立刻抱着枝桠荡下来，小狼崽小灰跟在后面，嘴里叼着片沾着露水的槐叶。
“可算回来了。” 王婶往方迟手里塞了块糕点，指尖触到嫩芽的花瓣，突然笑了，“这花跟当年你娘种的‘守心兰’一个模样，看来是个有灵性的。”
方迟的动作顿了顿。他从未听过母亲的事，王婶却像是随口提起般自然。嫩芽的花瓣突然震颤，映出段模糊的画面：个穿着青衫的女子坐在老槐树下，手里绣着块玉佩，样式与他腰间的一模一样。
“她……”
“等你怀里这小家伙结果了，再跟你细说。” 王婶笑着打断他，往焰姬手里塞了罐梅子酒，“快去收拾收拾，今晚有贵客来。”
“贵客？” 凤倾羽的九尾卷住片飘落的槐花，花瓣上的纹路突然扭曲，显露出艘悬浮的星船，船帆上绣着 “星盟” 二字，“是跨维度的商队？可这气息…… 比维度商盟正派得多。”
通天圣女的古籍在老槐树上空翻动，书页上浮现出星盟的记载：“由百余个和平维度组成的联盟，当年曾帮方氏分支对抗过本源之灵，后来因内部纷争解散，没想到还存在。” 她指尖点向其中一页，“他们的使者带着‘维度契约’来的，想请你出任星盟长老。”
方迟刚把嫩芽插进老槐树的树洞里，树身就剧烈震颤起来。原本半枯的老根突然焕发生机，顺着土壤蔓延，将嫩芽的根茎紧紧裹住，像是在保护自己的孩子。树冠上的安神果纷纷坠落，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声响，每颗果子里都映出不同维度的景象 —— 有需要帮助的族群，有濒临崩塌的维度，还有些正在举行庆典的城池。
“看来老槐树比我们清楚。” 方迟捡起颗果子，里面映出群跪在星船下的生灵，身上的气息与万墟城的冤魂截然不同，带着纯粹的祈愿，“他们不是来结盟的，是来求助的。”
暮色降临时，星船终于在青溪镇外落下。舱门打开，位身披星纹长袍的老者走出来，须发皆白，手里拄着根星辰木拐杖，拐杖顶端的晶石正散发着与老槐树同源的蓝光。他身后跟着两位年轻人，男的背着柄刻满星图的长剑，女的捧着个水晶球，球里悬浮着颗微型星球。
“方迟阁下。” 老者的声音带着跨越维度的疲惫，却难掩敬意，“在下星盟大长老，冒昧来访，是想请您救救破碎维度的遗民。”
水晶球里的微型星球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求救的光点，每个光点都连着个濒临消散的灵魂：“本源之灵的余孽在破碎维度里建立了‘虚无祭坛’，用遗民的神魂炼制‘灭世弹’，再这样下去……”
方迟的目光落在水晶球最亮的那个光点上，那里的灵魂气息与老槐树同源，是方氏分支的幸存者。他指尖的嫩芽突然亮起，与水晶球产生共鸣，那些求救的光点纷纷涌向青溪镇，在老槐树下凝成个个透明的身影。
“祭坛在哪？” 方迟的声音很淡，却让星盟众人瞬间安定下来。
大长老的拐杖在地面画出坐标：“在‘灰寂之海’的中心，那里的维度壁垒最薄弱，灭世弹一旦引爆，周边百余个维度都会被拖入虚无。” 他从袖中掏出块星核，“这是星盟的信物，能打开灰寂之海的安全通道。”
焰姬的长鞭突然指向星船的方向，那里的维度波动有些异常：“你们船上藏着虚无祭坛的气息。”
大长老身后的年轻男子脸色微变，刚要辩解，就被方迟按住肩膀。本源之力顺着接触点蔓延，男子怀中的玉佩突然飞出，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黑气 —— 正是虚无祭坛的核心碎片。
“他被侵蚀了。” 方迟屈指弹向玉佩，金光将黑气逼回碎片，“但不是自愿的，是被强行种下的追踪器。”
年轻男子脸色惨白，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布条：“这是从虚无祭坛带出来的，上面的符文……”
布条上的符文与方岳钥匙上的凿痕如出一辙，只是更繁复，显然是升级版的 “灭源阵”。方迟指尖的嫩芽突然缠上布条，花瓣上的粉白渐渐转金，将符文彻底净化，露出底下隐藏的小字：“方氏余孽，皆为祭品”。
“看来他们不止想炸维度。” 冰凝的冰晶长弓搭上箭，箭头首指灰寂之海的方向，“还想把所有方氏后人一网打尽。”
方迟将净化后的布条递给大长老：“明早出发。” 他看向老槐树，树洞中的嫩芽己与老树彻底融合，树冠上开出片粉白的花，比任何时候都绚烂，“让你的人在镇外等着，青溪镇的护罩不喜欢外人靠太近。”
星船离开后，老槐树的花瓣突然纷纷扬扬落下，在地面拼出灰寂之海的地图，连虚无祭坛的布防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小家伙踩着花瓣跑来跑去，小灰叼着块最大的花瓣，往方迟手里塞。
“看来这棵树比我们还急。” 焰姬靠在树干上，看着方迟将地图拓印在永恒之剑上，“要不要通知其他方氏分支？”
“不必。” 方迟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想找方氏后人，我就去当诱饵。” 他抬手摘下颗刚结的安神果，果子里的星河映出虚无祭坛的轮廓，中心的石碑上刻着 “终焉” 二字，“正好一次性清干净。”
王婶端着宵夜出来时，正看见他们围着花瓣地图讨论。她往每个人碗里舀了勺莲子羹，笑道：“当年你爹去灰寂之海，也带了罐梅子酒。” 她指了指老槐树最粗的枝桠，“他说那边的海水太苦，得用甜的压一压。”
方迟仰头喝尽碗里的羹，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像是老槐树的拥抱。他看向树冠上的白花，那里的嫩芽正在结果，小小的青色果实上，隐约能看到 “守心” 二字。
夜风吹过，花瓣拼出的地图渐渐消散，融入青溪镇的泥土里。老槐树的枝叶轻轻摇晃，像是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守护着这一夜的安宁，也期待着明日的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