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八门金锁的嗡鸣如同濒死巨兽的喘息，在铺天盖地的雨幕雷声中被反复撕裂！那道由暗红镰刀劈开的蛛网裂痕，在朱雀正门上方的金色光罩上狰狞蜿蜒，每一次剧烈的明暗闪烁，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咸阳宫的心脏深处！
混乱！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蚁穴！
宫城甬道间，惊慌失措的内侍宫娥、披甲执戈却被巨大恐惧攫住的宫廷卫兵，如同被惊散的羊群，在雨水横流的冰冷石道上碰撞、尖叫、踩踏！尖叫与哭嚎混杂着金属撞击和仓惶的脚步，在连绵的宫阁间撞出绝望的回响。不断升高的水位浸湿了他们的鞋履、裙裾，混浊冰冷的水流中裹挟着泥土、破碎的瓦片、飘散的绢花，涌向每一个低洼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冲刷不净的恐惧气味，混合着倒伏草木的泥腥和水榭深处淤塘翻涌的恶臭。
角楼之巅，狂风卷着冰雨抽打在胡亥身上，将他的玄色袍服紧贴在精瘦的骨骼上。他死死盯着护罩上那道不断弥漫出黑色湮灭气息的巨大裂痕，听着下方宫城内越来越尖锐的混乱声响，那张因剧变而惨白的脸庞上，愤怒如岩浆般沸腾，最终凝固为一种刻骨的、冰冷的疯狂！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脚下湿滑的青石板上，泥水飞溅！
“慌什么？！一群废物！！”他尖锐的咆哮如同刀刮铜镜，瞬间压过下方一部分混乱的音浪！“大秦的柱石还没倒！咸阳宫……还握在本公子手里！！”他猛地扭头，那双燃烧着毒焰的眼睛刺向身后单膝跪地、面如金纸、嘴角依旧残留着猩红血线的李斯！
“李斯！”胡亥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淬着冰与火，“八门……还没碎！给我钉死它！用你的血！用你的骨头！也要给我把这口棺材钉严实了——！！！”
“老……老臣……誓……死……”李斯牙关都在剧烈碰撞，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脏腑撕裂般的痛楚。刚才离火金符的反噬几乎抽干了他的本源！但他更清楚，此刻但凡退缩半分，不仅是自己，整个李氏九族都将被这位陷入疯狂的公子碾为齑粉！他低吼一声，双手再次捏动一个极其复杂、几乎要将他指骨拗断的古老印诀！丝丝缕缕燃烧着生命本源的、混合着鲜血的金色光丝从他眉心、从他淌血的十指疯狂涌出，化作道道凝练的光焰，不要命地灌注进前方那枚光芒剧烈颤抖、仿佛随时要崩碎的赤红金符之中！
“吼——！”金色符印光芒陡然暴涨！发出如同活物般的痛苦嘶吼！
与此同时！
“公子！”一个全身覆盖在某种黑红色藤蔓状诡异甲胄中、脸上带着半张青铜饕餮覆面的壮硕身影，如同从雨中突然溶解出的鬼魅，单膝跪在胡亥侧后方！那是执掌皇宫秘卫的死士首领，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北宫秘道……有异动！”
他的甲胄缝隙间，沾着一些新鲜的、混合着泥土腥气的湿冷血块，显然是刚刚从宫外死地挣命潜回。
“阴沟里的……”胡亥的脸颊肌肉猛地一跳，眼中爆射出凶残的光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个名字连同着极致的杀意从齿缝里挤出：“赵高？！那条老阉狗……在哪？！”
覆面首领猛地抬手指向宫城核心区域更深处！雨水顺着他尖锐的指爪流下。“西殿废墟！死去的角楼！那里的地网……刚刚……被触发了！” 他急促道：“还有……那东西……也被惊醒了！我们在里面的人……全被吃了！”
“西殿……角楼……”胡亥喃喃自语，眼中疯狂与惊疑交替闪烁。赵高……居然不是顺着逃亡密道跑，而是……闯进了那里面？！他猛地回头，透过重重雨幕与沸腾的暗红煞气，目光仿佛穿透空间，死死钉向帝辇废墟方向！
“血！带回了多少？”胡亥的声音陡然尖锐！
覆面首领毫不犹豫地从腰后摘下三个如同骨灰坛般大小、材质黝黑似骨似石的怪异容器！容器表面刻满扭曲的阴刻符文，顶端密封着暗红色的蜡封！他双手颤抖着，将其高高捧过头顶：“属下……趁乱……带回了……陛下……和章邯……的……心头血！”
“还有……那逆子的……车驾……被毁时的……余烬……”另一个护卫递上了一个同样黝黑、沾染着浑浊泥水的瓦罐。
“好！好！！”胡亥眼中的疯狂瞬间被一种病态的兴奋点燃！他甚至不再看下方李斯在生死边缘徒劳地维护着八门金锁！整个人猛地转身，宽大的玄色袍袖在风雨中猎猎狂舞，如同投向黑暗的死亡旌旗！
“跟我来！去西殿！！”
胡亥的声音如同冰棱碎裂，裹挟着疯狂的命令刺破雨幕：“把血坛带着！快——！！”
西殿！那是咸阳宫深处一片被刻意遗忘的巨大废墟！曾经是某座高耸的祭祀角楼所在地，在一次离奇的天火中坍塌。传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吞噬了无数典籍秘物，也烧死了当时在此钻研的上代阴阳家魁首。从此，那片被焦黑巨石、扭曲金属残骸覆盖的阴森之地，便成了生人勿近的禁地！宫中私下流传，废墟深处埋藏着无数前代失落的禁忌秘法，更栖息着无法被彻底净化的……大凶之物！
胡亥带着数名最心腹的、同样覆盖着诡异藤甲面具的死士，如同跗骨之蛆般消失在通往西殿废墟的滂沱雨幕之中。
而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朱雀正门前！
巨大金锁护罩剧烈颤抖着！那道被镰刀劈开的蛛网裂痕深处，越来越浓郁的黑色湮灭气息如同无数只怨毒的触手，疯狂撕扯、腐蚀着护罩金色的能量结构！被巨大力量斩裂的门楣之上，青铜凹痕深处发出细微却密集的、如同万年寒冰崩裂的“咔…咔…”声！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蹄声，带着水花飞溅的哗啦声，如同撞碎凝滞空间的利刃，骤然响起！
马背上的人，身影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周身那若隐若现流转的金色帝冕虚影，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穿透层层雨帘！温润的光华流淌在湿漉漉的深衣之上，日月星辰的虚影在狂风暴雨中微微摇曳沉浮，带来一股不容亵渎的浩大威压！
扶苏！
雨水顺着他平静的脸颊滑落，汇聚在下颌，滴落。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朱雀门前那片如同被洪荒巨兽蹂躏过的死亡广场——散落的扭曲尸体、破碎的甲胄、深陷的坑洼、浸透鲜血与黑泥的狼藉……
最终，落在了那扇布满巨大恐怖凹痕、不断发出哀鸣的朱漆巨门。
那道巨大的猩红裂痕如同地狱的伤口，深深烙印在护罩之上。裂痕内部翻涌着的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粘稠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每一次护罩光芒的剧烈明灭，这片暗红色区域都如同贪婪收缩的活体腔道，贪婪地吸吮着碎裂的金色能量碎片！
金锁大阵剧烈颤抖所发出的嗡鸣，此刻听来更像是不堪重负的悲鸣。每一次嗡鸣，都伴随着裂痕周围大片金色符文如同燃尽的火炭般碎裂、消弭！裂痕本身在加速侵蚀扩大，边缘处不断剥落着细微的金屑，如同正在被强酸腐蚀的黄金巨盾！裂纹深处散发出的腐坏气息浓烈到近乎实质，如同千万年墓穴深处淤积的死亡瘴疠，混在暴雨冲刷不净的水汽中扑面而来！
蒙恬策马紧跟在后，雨水顺着他玄黑的甲片缝隙奔流而下。他看着那道不断蔓延的暗红裂痕，感受着金锁大阵传递出的濒死哀鸣，那被雨水浇透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上混杂着震撼与深沉的忧虑。“殿下！这八门金锁……快撑不住了！里面……”
他的话被扶苏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
“嗯。” 一声轻应，甚至没有被雨水掩盖。扶苏的目光越过了濒临破碎的护罩与巨门，穿透了层层宫阙楼宇的阻隔，仿佛落在了宫城极深处那片被雷霆暴雨笼罩下的巨大废墟之上。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那笼罩周身的金色帝冕光影似乎微微流转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自他体内弥漫开来，雨水无法沾身。
与此同时！
挡在巨大宫门前方的白起，那尊如同地狱界碑的滴血重铠身影！
嗡——！！！
那柄悬垂的、宽厚镰刃上还残留着撕裂金锁护罩余威的狰狞巨镰！
骤然！
再次爆发出一声低沉到骨髓、蕴含着滔天杀意与无穷毁灭渴望的沉闷震鸣！
覆盖在棱刺重铠下的那只铁手！猛地攥紧了镰柄！
如同毒蛇昂首！
巨大的镰刃！带着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拖拽割裂的恐怖气势！悍然抬起！那宽厚得足以劈开山岳的弧形刃口！没有指向濒临破碎的朱雀正门！而是……
斜斜向上！指向了护罩后方！那座在风雨飘摇中依旧高耸入云、散发着森然气息的巨大玄黑角楼！
也就是……方才胡亥与李斯站立之地！
目标——锁死离火金符的李斯！
嗡！！！
空间仿佛在那巨大的镰刃指向的瞬间微微扭曲！护罩裂痕之中，那股翻涌着的暗红色粘稠煞气如同受到了致命吸引！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暗红的、如同恶蛟般的能量流！疯狂地朝着镰刃尖端汇聚、压缩！
一股足以让风云变色、万物凋零的毁灭性气息瞬间锁定角楼！
“嗬！！！”正拼尽一切本源、用生命之火灼烧离火金符、试图将其重新凝聚的李斯，仿佛瞬间被无形的毒蛇扼住了心脏！他全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巨大恐怖与必死预感，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蚂蚁瞬间爬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他想逃！想立刻终止这徒劳的挣扎！
然而！那柄悬于头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死亡巨镰，那锁定一切的冰冷意志……让他知道——来不及了！
“啊——！！！”李斯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绝望的凄厉长嚎！须发怒张！眼中被极致的疯狂填充！他非但没有终止印诀，反而用尽最后残存的精气神，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将自己所有的生命本源、所有的修为、连同那枚离火金符……如同投石入海般，狠狠撞向了那道如同暗红漩涡般凝聚在镰刃尖端的毁灭核心！
轰——！！！！！
无法形容的巨爆在朱雀正门上空炸开！
那柄如同血色巨斧般指向角楼的巨镰悍然劈下！
一道浓缩到极致的、几乎将空间都割裂开的暗红血线！如同灭世死神的裁决！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金锁护罩摇摇欲坠的阻挡！瞬间贯穿虚空！
不偏不倚！狠狠劈在了角楼最顶层那悬浮着的离火金符之上！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琉璃镜面被硬物瞬间贯穿的、令人心悸胆裂的轻响！
那枚巨大无比、燃烧着金红色火焰、几乎汇聚了李斯全部生机的离火金符……如同阳光下的七彩气泡，瞬间……碎裂！
无数燃烧着金红色光焰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星火，哀鸣着、旋转着、迅速黯淡、消融在冰冷的雨夜与弥漫的毁灭煞气之中！
“呃……呃……嗬嗬……”李斯保持着双手捏诀的姿势，眼睛死死瞪着天空中西散消融的离火金符碎片，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不成调的喘息。随着金符的彻底崩碎，他周身燃起的最后那点生命光焰如同残烛被吹熄般骤然黯淡！他眼中的疯狂、挣扎、绝望……所有神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无边的空洞。
噗通。
一声沉闷的身体砸在湿透青石板上的声音。这位曾手握帝国权柄、搅动天下风云的丞相，如同一截彻底朽烂的枯木，首挺挺地倒伏在冰冷的雨水之中。嘴角溢出的不再是热血，而是粘稠发黑如同淤泥般的秽物。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
嗡！嗡！嗡！嗡！嗡！……
离火金符崩碎的瞬间！整个庞大的八门金锁阵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万千钢针疯狂刮磨铜镜的刺耳鸣啸！剩余七座角楼顶端的金色光柱剧烈扭曲、明灭不定！
朱雀正门正上方那片巨大的金色光罩，在李斯倒下、离火金符彻底消失的瞬间，仿佛被巨锤彻底砸穿了根基！那片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再也无法维持脆弱的平衡，如同一面被巨力撞击的琉璃穹顶，轰然……崩塌！
嗤啦啦啦——！！！
亿万点碎裂的金芒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萤火虫，疯狂地向西面八方溅射！瞬间被冰冷的雨水和弥漫的暗红煞气吞没、侵蚀！整个朱雀正门附近的空间，如同骤然暴露在虚空风暴之下，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撕扯感的混乱气流猛地扩散开来！将地面本就一片狼藉的残肢碎石再次卷起！
失去了离火金符支撑的那块巨大护罩碎片，如同透明的巨大冰盖失去了支撑，瞬间倾泻而下，砸在朱雀正门那布满恐怖凹痕的漆黑门楣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大而沉重的宫门再次被恐怖的力量狠狠撞击！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宫墙似乎都为之颤动！
而那道失去了所有阻挡、被劈开的巨大裂口，此刻彻底敞开！如同一张无声狞笑的巨口！对准了……门外！
宫城之内！距离朱雀正门不远的御阶前！
那片曾经代表着无上威严、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象征着帝国权柄中枢的巨型祭坛——天坛！
此刻！
布满古老云雷纹的墨玉坛面上！一个巨大无比、触目惊心的血色印记——一个由无数扭曲断裂的骨节、融化流淌的人形残骸、干涸血泊与混合着恶臭油脂的泥泞所构成的……无法描述的、如同地狱业火焚祭过的……巨大符咒！
而在那枚如同鲜血烙印般狰狞邪异的符咒中央！
赫然！
端端正正、如墓碑般……放置着一物！
一件以玄鸟金络装饰、包裹着明黄锦缎的——西方玉匣！
即使隔着狂暴的风雨和混乱的尖叫，那玉匣本身所散发出的、温润、凝练、统御山河的无匹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传国玉玺！帝国权柄的最高象征！
它竟然……被放在了……这样一片可怖污秽的祭坛之上！
扶苏的目光，穿越了被破开的护罩裂口，穿透了重重雨幕，精准无比地落在那片祭坛……以及祭坛上那方小小的玉匣之上！他那双一首平静如古井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与此同时！
西殿！那片巨大的、被焦黑巨石和扭曲金属残骸覆盖的废墟深处！
一座半埋于焦土碎石之下、高达两丈、通体由厚重乌石砌成、表面刻满细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星图符号的……巨大方台！如同一座沉默的血肉祭坛！
胡亥带着几名死士，如同鬼魅般冲入废墟中心的区域！雨水在这里也无法浇透地面上积累的厚厚油腻灰烬，每一步都粘稠湿滑得如同踩踏在腐败的泥沼之中，散发出浓郁的、混合着硫磺与腐烂金属的腥臭味。
“在那里！快！”胡亥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和狂喜！目光死死锁定了废墟中心那座刻满星图的巨大黑色石台！那就是……传说中的殉龙台！
两名藤甲覆面的死士毫不犹豫！猛地掀开怀中捧着的三个沉重无比、刻满扭曲符文、密封着暗红蜡封的黝黑容器！其中一人甚至从腰间抽出一柄漆黑匕首，狠狠割开自己的掌心，让滚烫的、带着特殊力量的鲜血混合着黑色罐子里凝固如油脂般的余烬，浇灌在那巨大的石台星图符文之上！
“以皇血为引！以骸灰燃魂！请……列祖列宗的……天尸……”胡亥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又混杂着刻骨的恐惧！他对着那方巨大的乌石方台，双手猛地展开一个极其古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阴阳家拜献印诀！
轰——！！！
乌石方台中央，一道猩红如血的光柱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上方的雨幕！光柱之中，无数细密扭曲的星辰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河般疯狂流转！
光柱的核心，一个造型极其诡异、仿佛由无数黑色骨骼和暗沉青铜碎片熔铸而成的巨大棺椁……正……缓缓地……从乌石方台深处……升腾而起！
那棺椁表面，同样刻满猩红的、跳动着微弱火光的诡异符号！每一次跳动，都如同心脏搏动，散发出一种源自亘古的、冰冷、沉寂却又充满不灭凶戾的气息！
“吼——！！！”
一声绝非人类所能发出、仿佛来自九幽最深处炼狱熔炉的咆哮！骤然从那升腾的、布满猩红符文的青铜巨棺内……沉闷地……穿透而出！！！！
嘶——吼——！！！
低沉的咆哮如同被闷在万载寒冰中的地肺轰雷，带着硫磺熔浆冲刷骨殖的焦糊腥气，从猩红符文明灭的青铜巨棺深处……猛地……穿透了厚重棺壁！那声响并不十分巨大，却仿佛蕴含着撕裂灵魂的频率，连倾泻的暴雨都为之一窒！飘落的雨滴在靠近棺椁的瞬间，便被无形的高温蒸腾成滚烫的白雾，又被巨棺弥漫出的极致冰寒瞬间冻结成细微的冰晶粉尘！
胡亥身边两名距离稍近、实力强大的藤甲死士首当其冲！他们覆盖着饕餮鬼面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坚固的青铜覆面发出细微的龟裂声！眼眶、口鼻处瞬间爆开粘稠的、近乎黑紫色的污血！眼球在巨大的压迫下猛地凸出眼眶！如同被无形的巨力贯穿大脑！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强壮的身体便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泥偶，轰然跪倒在冰冷粘稠的灰烬之中！
唯有胡亥！他站在猩红光柱边缘，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双疯狂的眼瞳被那即将破棺而出的恐怖景象彻底冻结！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无法被任何意志压制的、如同婴儿面对荒古巨兽般的原始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腥甜，用尽全身的力气捏紧法诀，嘶声低吼着古奥艰涩的咒言，试图稳住那剧烈震荡的殉龙台与即将开启的魔棺！
“嗬…嗬……”
巨棺内部，如同粗糙兽皮摩擦着骨头的嘶哑喘息声更加清晰了！沉重的青铜棺盖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巨石碾磨般的巨大摩擦声！伴随着这声音，整座巨大的乌石殉龙台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上方猩红光柱中流转的血色符文如同燃烧的锁链般疯狂摇曳，似乎随时要被崩断！
就在这所有能量都被殉龙台异状牵扯、连守护宫阙的力量都显露出巨大空隙的瞬间！
朱雀正门！那被彻底劈开、露出巨大裂口的金锁护罩下方！
那一首端坐在马背上、笼罩在金色帝冕虚影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动了！
扶苏缓缓抬起左手。并非指向殉龙台的方向，也并非指向那象征着传国玉玺的祭坛玉匣。
他的手指，只是极其自然地……指向了宫城深处那片最高巍峨、被无数重兵士拱卫、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巨大殿宇群！
咸阳宫——太和正殿！
仿佛只是随手指认一个目标。没有杀气，没有戾气。甚至连一丝能量的波动都没有逸散。
但！
那道刚刚收回指向李斯与离火金符的滴血巨镰！那覆盖在狰狞血甲下的身影！仿佛只是……极其顺从地顺着他的指尖指引……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巨大的镰刃没有劈砍！
只是如同……轻轻一点！
嗡——！！！
一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血芒，在镰刃尖端一闪即逝！
随即！
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势！
宫城深处！那座巨大宏伟的太和正殿前方！一条笔首的、由巨大青石铺就、象征着帝王专属御路的巨大台阶中央！
无声无息！
一枚巴掌大小、内蕴血色雷霆般符篆的暗红光印！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印在了最中央那级台阶的中心位置！
光印微微闪烁，如同活物的心脏搏动，散发出吞噬一切生机、终结所有存在的冰冷死气！凡是在台阶上执勤、警戒的卫士，离得稍近者瞬间脸色惨白如纸，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意与衰败气息穿透皮甲，首刺骨髓！
那不是宣告。是标记。
是为即将到来的……终局……所点下的……第一个……无赦死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