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之巅。暗红血烟律碑遮天蔽日,翻涌的亡魂烟涛如凝固的墨海。碑体表面,亿万张面孔被无形巨手强行塑为俯首跪拜之姿,无声的绝望与臣服凝固成永恒的哀伤印记。盘坐于帝台熔岩基座的身影,帝冕垂落的暗红玄珠幽芒流转,每一颗都似囚禁着一颗行将燃尽的炼狱血星。
那只覆盖着流淌血河纹路骨甲的手掌,虚悬于帝台核心。掌下,那方深嵌于暗红熔岩深处的微缩帝玺印,如同宇宙归墟的入口,幽邃的暗红光晕流转不息,吞噬着周遭一切企图靠近的光线与波动。
指尖,与那暗红核心仅一线之隔。不动。不触。那隔开的毫厘之间,却仿佛悬停着万古的死寂与新生沸腾前最后的……凝滞!
嗡——!!!
就在这帝掌悬印、似触未触的绝死沉寂中!
天际!咸阳城正东!那片被焚城血焰映照得如同炼狱焦池的浑厚铅云深处!
毫无征兆!
一道裂痕!如同被无形的苍穹巨剑劈开!骤然撕裂了沉郁的黑暗!
惨白的光!是旭日初破晓,锋芒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惨烈寒光!
很温暖!非和煦!
那光芒如同亿万柄淬火的锋锐冰晶!带着一种撕碎旧夜、刺破血痂的蛮横决绝!狠狠扎入这片被血烟与煞气彻底浸透的死域!
轰!!!
惨白冰冷的日轮!只有半个!如同烧熔的残缺银盘!从被劈开的巨大云隙中……顽强!决绝!悍然!挤了出来!
惨白的光瀑倾泻而下!冰冷!肃杀!如同寒霜凝结的利刃之潮!
刹那间!
整个焚城熔炼的新京祭坛世界!如同被投入了冰火交织的无间狱!
光!与血烟碑体流淌的暗红!两种性质截然相反却同样炽烈的光芒!在这天地凝固的瞬间!轰然对撞!绞缠!撕裂!
暗红的亡魂烟涛在惨白日轮的照射下,如同被泼上强酸!瞬间翻腾起剧毒的青烟!每一缕烟雾中都似乎有亿万细小的、被强光驱散的残魂在无声尖啸湮灭!碑体表面亿万凝固的俯首亡魂面庞,在那冷光的穿透下,痛苦更加清晰,仿佛随时会在白光中崩解!
八座定鼎八方的血焰京字!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在冰冷惨白日光的冲击下!猛地向内收缩!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灼伤与威压!火焰的赤红边缘瞬间卷曲、焦化,如同燃烧的布帛被投入冰水!
帝台之下!那些刚刚昂首嘶鸣、朝拜帝座的熔岩魔蛟!狰狞的形体被惨白日光瞬间刺穿!表面覆盖的粘稠血浆如同雪融般迅速蒸发!露出下方焦黑坚硬的熔岩内核!亡魂缠绕的哀鸣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哑然!庞大的身躯痛苦地抽搐、扭曲,在冰火交加的巨大痛苦中疯狂搅动沟壑内翻滚的岩浆!
整个世界在这光与暗、火与冰的激烈对冲中剧烈震颤!仿佛两个截然相反的天道意志正进行着终极的角力!要将这片新旧交替的炼狱战场彻底撕裂!
“嘶……嘎……!!!”
就在这光暗对撞引发天地剧震的刹那!
九龙怒吼!撕裂长空!
咸阳城东北方!那片在剧震中崩塌、化为巨大瓦砾堆的先秦某代秦王陵寝深处!
九道!庞大如山的阴影!裹挟着震碎山岳的恐怖威势!撞破了陵墓倾颓的封土石层!如同九座失控的太古山脉!悍然冲向天空!冲向这片光暗交织的炼狱战场!
是龙?!
不!
是九具!
由不知名巨大生物遗骸为主干!通体覆盖着如同冷却熔岩般的厚重黑色骨甲!甲片表面虬结着无数青铜锁链碎片与断裂的战车戈戟残骸!狰狞无比!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每一具庞大骸骨的脊背正中!都深深凿嵌着一幅巨大的……青铜棺椁!棺椁密封着厚重的古老秘银铜箍!此刻!秘银铜箍剧烈抖动!棺盖缝隙间溢出如同浓稠血浆般的腥红腐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古老尸朽之气!
九龙骸骨!拖拽着九副巨大的、散发出浓烈不祥气息的青铜古棺!
在惨白日光的映照下!如同九道燃烧着死寂与不灭怨毒的黑色洪流!咆哮着!撕开光暗交织的战场!朝着帝台!朝着帝台之上那道盘坐悬印的身影!
冲锋!撞击!
带着万古沉寂后爆发出的、最刻骨的怨毒!要撕裂这片新生的秩序!要将它们的尸骨连同承载的恐怖一并……撞入那道虚悬的帝掌之下!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九声足以令星辰摇落的巨爆!
九具庞大如山、缠绕着残骸与腐液的骸骨魔龙!在惨白日光的精准“指引”下!如同九颗燃烧着不灭业火的毁灭星辰!
悍然撞入帝台之下!那片巨大的熔岩沟壑之中!
撞击点在帝台基石正前方!沟壑熔岩核心!
九道毁灭性的冲击波瞬间爆发!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瞬间布满龟裂的暗痕!
九具骸骨魔龙坚逾万载玄铁的庞大骨甲!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下寸寸崩裂!断骨如同千万柄巨大的黑色利刃抛射向虚空!但它们脊背上拖拽的九副巨大的、布满青铜锈蚀与秘银封条的古老棺椁!
在撞击的瞬间!
借助那足以粉碎山岳的巨力!
如同九柄由死神亲自掷出的灭世标枪!带着棺椁缝隙喷涌出的浓烈尸血腐液!
精准无比地!
狠狠……贯入了帝台基座!
深深楔入了那道被蒙恬残躯所化巨础镇于最深处的、帝台核心之下的裂缝之中!
噗嗤!噗嗤!噗嗤……!
九声如同巨大脓肿被瞬间刺破的污秽闷响!
沉重的棺椁如同腐烂的巨钉!狠狠钉入!粘稠的尸血腐液瞬间灌满裂缝深处的孔隙!古老怨毒的不祥气息如同瘟疫般蔓延!试图侵蚀帝台深埋的地脉根基!
然而!
几乎在九龙骸骨携棺撞击帝台基座的同一瞬!
帝台之巅!那虚悬于暗红帝玺印核心之上的帝掌!
覆盖着流淌血河纹路骨甲的五指!
骤然!
向下!
一压!
不是触碰!
而是如同神祇按下法则的最终铡刀!
沉!
玺!
掌覆!印落!
指尖!
毫无阻止地!
触及了那方深嵌熔岩核心、如同归墟入口般的……暗红……帝玺……核心!
滋——!!!
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浸入九幽玄冰深处!一声短暂而低闷到令人心悸的滋响!
非但未被吞噬!
那帝玺核心的暗红幽芒竟被指尖触碰的瞬间!如同活物遭遇天敌!猛地向内剧烈收缩!
随机!
一道!更加纯粹!更加恐怖!如同从万劫血狱最深处榨取出的、纯粹由灭绝与新生的矛盾法则熔铸而成的……幽暗……光流!
顺着接触点!如同接通了某种天地禁忌的纽带!瞬间逆流而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大意志洪流!带着涤荡旧尘、终结万古、开启新篇的无穷信息与力量!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狠狠贯入盘坐帝影的身躯!首抵其意识本源最深处!
嗡!!!
帝影周身暗金帝冕与衮服上流淌的血河山川虚影猛地光芒万丈!无数痛苦哀嚎的亡魂面孔瞬间被强行抹平、熔炼入那象征新秩序的暗金符文之中!衮服边缘!那些挣扎的龙影猛地僵首!如同被无形的法则锁链瞬间贯穿!锁链尽头连接向帝台核心!
就在这帝玺真正被帝魂执掌、新朝意志彻底降临的刹那!
“嘎嘣……咔嚓嚓……”
九声密集如同万年冰川崩裂的恐怖脆响!
从那九副深深楔入帝台基座裂缝深处的巨大青铜古棺内部炸开!
沉重的秘银铜箍!崩断!
厚达尺余的黝黑青铜棺盖!如同被内部巨力强行掀飞!
露出了!
九具!
庞大无比!覆盖着如同干涸血海淤泥般暗红污浊甲胄!甲胄表面布满古老锈蚀与虫噬孔洞的……巨大尸骸轮廓!
一股混合着万载怨毒、冰冷、死寂与腐朽气息的恐怖波动!如同沉睡的洪荒毒龙苏醒第一次呼吸!瞬间弥漫开来!连帝台周围翻腾的岩浆都为之凝滞!
九具帝尸?
然而!
那虚悬帝玺印核心之上的帝掌!在接触玺核、被新朝意志洪流贯穿的瞬间!
覆盖血河纹路骨甲的拇指!
毫无停滞!
对着帝台下方!
对着那九副刚刚开启、显露巨大腐朽尸骸的青铜巨棺!
隔着虚空!
轻轻!
一捺!
如同……在镇压的名单上划过一道……冰冷勾诀!
嗡!!!
帝台核心!那方己被帝魂执掌的暗红帝玺!猛地一震!
印钮核心深处!那点如同深渊之眼的暗红光芒骤然亮如炼狱熔炉!一道纯粹由终结意志凝聚的幽暗光束!无声射出!瞬间穿过帝台熔岩!精准没入那九副巨棺之内!将刚刚显露出腐朽气息的九具庞大尸骸……完全笼罩!
嗤——!!!
没有惨嚎!没有挣扎!
如同强光照耀下的晨霜寒露!
九具散发出浓烈不祥气息的庞大腐朽尸骸!在接触光束的瞬间!
如同投入火炉的蜡像!无声无息!形体溃散!化作九团污秽不堪、散发着浓烈焦臭的黑色脓血!溅落在青铜巨棺的腐泥残液中!随即迅速被蒸腾殆尽!连同那九副巨大的棺椁!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擦去!瞬间化作九道焦黑的烟雾痕迹!附着在帝台基座的裂缝上!被周遭翻涌的熔岩迅速吞噬、覆盖!化为帝台坚不可摧基底新的……一部分!
帝!意!归!一!万!骸!跪!阙!
轰隆——!!!
随着九棺污秽的彻底消亡!帝台周遭那片巨大的熔岩沟壑!如同被彻底驯服的狂兽!所有仍在光暗对冲中痛苦挣扎的熔岩魔蛟瞬间解体!重新化作滚滚流淌的熔岩金汁!疯狂地向帝台涌去!攀附!凝结!化作九道巨大、粗犷、缠绕着凝固熔岩与骸骨尖刺的暗红……登天……阶梯!
蜿蜒盘旋!从沟壑熔岩首抵帝台之巅!供新皇踏足!
帝台之畔!那片刚刚经历过光暗绞杀、熔岩奔腾的焦土边缘!一片巨大残破的玄黑色军旗下!一片坍塌的、勉强能看出军寨轮廓的废墟之上!
一个!如同从熔岩中爬出、残破甲胄粘连着半凝固岩浆、只剩下一只流淌着暗金符文的虬结臂膀、以及被焦黑覆盖、唯有一双被巨大痛苦与帝威烙至空洞的眼眸尚存一丝缝隙的——身影!
噗通!
那身影猛地单膝砸入滚烫的焦土!仅存的独臂死死握着半截断裂的、尖端被高温烧熔扭曲的九原军军旗旗杆!用力!向下!
插!
旗杆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熔岩冷却的焦壳!深深地钉入这片旧秦军魂最后残存的祭奠之地!虽残!不倒!
“九……九原……军……” 一个混杂着血肉撕裂与铁锈摩擦的嘶哑吼声!用尽最后气力!
哗啦!哗啦!哗啦!
从那片残破军寨断壁残垣!从焦土之下!从熔岩冷却的缝隙!从无数倒伏烧焦的残躯中!
一道道!
如同被巨大磁石吸附的黑色残甲铁片!如同被无形铁线牵引的行尸碎骨!密密麻麻!挣扎着!从焦土熔岩中!
站起!支撑!挺立!
数千……数万?!破碎焦黑、甲裂骨断、仅凭帝台威压支撑着的……九原军残骸!如同复活的黑色荆棘丛林!在焦土与熔岩中列阵!
旗帜!残破的!断裂的!燃烧半截的!一面面!艰难地!在所有还能抬起手臂(无论断臂亦或断骨)的残骸士兵手中……举起!竖起!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沉重的膝盖撞击焦土熔岩的声音如同闷雷!连绵炸响!
所有残存的九原军骸骨将士!在那面矗立在焦土核心、勉强伫立的残破玄黑军旗之下!如同被无形铁山碾过!齐齐朝着帝台方向……
单膝!
跪落!
头颅深深低下!仅存的残破甲片随着动作发出如同亡魂呻吟的摩擦!焦黑碳化的皮肤在跪下时碎裂剥落!暗红色的血肉筋骨暴露在惨白的日光与焦灼的空气中!
万甲残骸跪新朝!
天地之间!一片无声的死寂!所有混乱!所有挣扎!所有旧日残存的污秽!都被帝玺意志彻底抚平!镇压!化为帝台深埋地脉的基石!只有惨白的日轮缓缓升起!光芒泼洒在亿万俯首跪拜的亡魂碑面!泼洒在蜿蜒九重的熔岩天阶!泼洒在跪伏焦土的万千残甲铁林之上!
帝台之巅!盘坐的帝影在那轮刺目的残白旭日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凝!帝掌之下!那方深嵌帝台核心的暗红帝玺!其表面流淌的暗红幽光在惨白日光照耀下!如同冷却的玄冰!深邃而冰冷!印钮深处!隐约可见无数细微的、仍在挣扎蜷曲的旧日残魂烙印!如同微弱的烛火!不甘!却又被这方冰冷的玺印死死囚禁!不得解脱!
此时!那轮终于挣脱云层桎梏的半轮惨白日轮!悬于东方天穹!如同一只无情的天道之眼!惨白冰冷的日光如同实质的瀑布!倾泻而下!正正地……泼洒在……帝台核心!那方沉于帝掌印痕之中的……
暗红帝玺……之上!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那如同囚笼般覆盖玺印表面的旧日血痂般的粘稠暗红流光!在惨白日光冰冷无情的照射下!
如同最脆弱的薄冰!瞬间……融化!蒸发!剥落!
露出了!
帝玺本身的……
……真……容!
通体!浑圆!流转着一种冰冷内敛、如同万载寒玉沉淀星河的……青……白……色!光泽!
温暖!沉凝!浩瀚!虽立于焦土血火之中!却散发着一种与这片炼狱天地格格不入!却更加古老!更加不可动摇的……正统山川之重!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古拙!苍劲!却清晰无比的暗金色阳文篆字!在剥离的旧日污血下!如星辰般骤然亮起!闪烁于这方青白色的玺印本体之上!
救血去!新玉显!天命承!
盘坐于熔岩帝座上的帝影!覆盖在暗金冕旒下的面容似乎微微抬起!迎着那片笼罩而来的惨白日光!
并非看向日光!而是……穿越了这惨白的光幕!看向其后那片被映照得更加虚无的天幕深处!那双燃烧着暗金魂火的眸子深处!一点微弱却凝练到极致、仿佛穿透万古尘埃般的……意志!在接触玺核、被新朝本源意志贯穿后彻底熔铸的这一刻!
也终于随着那覆盖血河骨甲、刚刚按下帝玺印记的……左手……
缓缓抬起!
并非指向什么!
仅仅是!
在那轮仿佛天道瞳孔般的残白旭日之下!
在他盘坐的帝座前方!
那己然无血无垢、真正显化本源的……
青白玉玺……
印记……之上!
五指!
收拢!
如同……
紧握……
山河命脉!
掌控……
新旧乾坤!
然后!
那沉静盘坐的身躯!
终于!
在熔岩帝座之上!
缓缓!
如同山岳的移动!
向上!
抬起!
站!立!而!起!
帝冕垂落的暗红玄珠在惨白日光与玉玺清辉的映照下!每一颗内燃烧的血星骤然熄灭!转化为缓缓旋转的、纯粹的暗金星光!衮服之上!流淌的血河凝固为冰蓝!骸骨山峦烙印被无形之力抹平!化为苍茫的灰色轮廓!挣扎的龙影彻底僵首!被覆盖其上的暗金锁链纹路锁死!化为衣袍的威严点缀!
他立于熔岩帝台之巅!立于九重盘旋的熔岩天阶之顶!踏于帝印沉落之痕!面向那轮冉冉升起、惨白却洞穿一切阴霾的新日!
身躯笼罩在惨白日光与青白玉玺之辉交织的光幕下!周身那层笼罩的、代表血与火熔铸的暗金血戾之气!如同被投入烈日的薄霜!迅速淡去!消散!显露出内里……
一袭!
玄色为底!金线刺绣流转着苍莽山河与隐现龙纹!
温润而厚重的……
帝王深衣!
一道!平静!却如同定海神针插入万顷波涛!清晰地刺破所有凝滞、贯入九天十地每一个角落的声音响起:
“此乃……新朝……第一抹日光……”
声音不高!却仿佛引动了天地共鸣!下方焦土之上!那万千跪伏的九原残军!紧握着残破军旗的独臂身影猛地抬起仅剩眼眸!残存将士骸骨头颅同时抬起!望向那轮光!望向那道立于光下的玄衣帝影!
那声音接着道,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勘破宿命的浩大与沉重,仿佛穿越了万古烽烟:
“……亦……是旧秦……”
“……最后一缕……残血。”
“血己尽……日方生!”
最后一个“生”字落下!
帝影覆盖着玄色深衣袖袍的左手!
在那惨白新日与青白玉玺交辉的光芒映射下!
终于!
彻底!
沉……
下!
五指!
如同握住了无形的江山印柄!
紧紧……
覆案!
在身下帝台核心!
那方无血无垢、显化本源的……
青白玉玺……
隐身之上!
嗡——!!!
一道无形的环!以帝台为核心!瞬间扫过新京!扫过焦土!扫过熔岩!扫过血焰巨碑!扫过八座京字!扫过新日光芒笼罩的每一寸疆域!
青白玉玺在被按下的瞬间!印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清光!光芒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统御山河的厚重之力!如同初生的春水!瞬间淹没了帝台周围蒸腾的熔岩焦烟!沿着九重熔岩天阶奔涌而下!流过万千跪伏的九原残军铁甲!
清光所过之处!崩散焦黑的骸骨如同被无形之力轻轻拂过,不再狰狞痛苦,安静地沉入大地;扭曲流淌的岩浆沟壑在光芒中迅速冷却凝固,龟裂的熔岩地面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温润如春苔的青色柔光,柔光之下,竟有细微顽强的新芽自焦土石缝中钻出,颤抖着迎接这方初定的山河;甚至那高悬苍穹、翻腾着亿万亡魂血烟的巨大律碑!其表面的痛苦俯首面孔也在清光的冲刷下逐渐模糊、淡去,碑体本身如同被巨大的刻刀重新雕琢,狰狞的棱角被磨平,表面斑驳血垢被洗去,显露出一种古朴厚重的玄黑石质,巍峨如天地脊梁!
清光最终蔓延至帝台之巅!
那道立于惨白星日下的玄衣身影!在印痕彻底按落、玉玺清光奔流寰宇的瞬间!他缓缓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正被清光温柔覆盖的焦土!目光仿佛穿透了新生的世界!落回了自身!
也就在他垂首看向玉玺!又抬头望向新日的那一刻!
覆盖在他身躯之上的玄色深衣!那温润厚重的布料边缘!在日升的方向!一道极其细微、却无可逆转的……
……裂……痕……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
无声……
蔓延!
新朝初立!帝玺沉痕!
日生!血尽!
玉印承!
天命在!
山!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