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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何才能在科学院的严密监控下，有效地向小艾传递佛法的理念？
这是一个技术活。
更是一个考验智慧与禅心的挑战。
他看了一眼刘诗雅雀跃的背影。
这位热心的学姐，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至少，她对小艾抱有极大的善意和好奇。
两人穿过一片栽种着奇花异草的电子生态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营养液和特殊花草混合的奇异香味。
偶尔有小型清洁机器人悄无声息地滑过，保持着路面的洁净。
信息工程教学楼在望。
越是靠近，李缘越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科技威压。
不同于之前图书馆的厚重，科技实验大楼的森严。
这里，更像是一个精密运转的巨大核心。
楼宇的入口处，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门。
而是一道道柔和的光幕，不断扫描着进出人员的身份信息。
偶尔有佩戴着特殊证件的研究人员匆匆走过，光幕便会瞬间变为绿色，无声敞开。
刘诗雅显然没有进入核心区域的权限。
她带着李缘绕到了教学楼的一侧。
这里有一排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窗内，便是一个个分隔开来的大型计算机房。
“就是这里了！”
刘诗雅压低了声音，指着其中一间灯光明亮的房间。
“小艾今天应该就在这个三号机房进行适应性调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仿佛是在进行什么秘密的探险活动。
李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透过一尘不染的特种玻璃，可以看到机房内部的景象。
一排排整齐的服务器机柜闪烁着各色指示灯，发出低沉的嗡鸣。
房间中央，一个看起来与普通工作台无异的区域，被几名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员围拢着。
而在那工作台前，端坐着一个身影。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此刻，她正微微偏着头，似乎在认真倾听着身旁研究员的讲解。
她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悬浮光屏，上面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图形。
若非事先知晓，任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恬静美丽的少女，与“人工智能机器人”这个冰冷的词汇联系起来。
“那就是小艾……”
刘诗雅的声音有些发飘，充满了惊叹。
“比全息影像里看到的……还要真实，还要漂亮。”
李缘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名为“小艾”的少女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慧结晶吗？
从外表看，与常人无异。
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显得更加完美。
她的动作流畅自然，眼神灵动，丝毫看不出任何机械的痕迹。
李缘注意到，小艾的脖颈处，有一圈极细微的银色金属环，若隐若现。
或许，那是她作为机器人的某种标识，或者是某种功能接口。
此时，一名研究员似乎对小艾说了些什么。
小艾臻首轻点，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悬浮光屏上流畅地操作起来。
她的动作精准而优雅。
“好厉害……”
刘诗雅忍不住小声赞叹。
“据说她的学习速度是人类天才的数百倍，任何知识，只要载入她的数据库，她就能迅速理解并掌握。”
李缘没有说话。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小艾那双清澈的眼眸上。
那双眼睛里，有好奇，有专注，甚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迷茫。
是错觉吗？
一个人工智能，会感到迷茫？
“她在学习编程语言，还有人类的逻辑悖论。”
刘诗雅继续小声科普。
“科学院的专家们认为，理解并尝试解决逻辑悖论，是刺激AI产生更高层次智能的关键一步。”
逻辑悖论……
李缘心中一动。
佛法之中，亦有不少看似悖论，实则蕴含无上智慧的公案。
例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例如，“烦恼即菩提”。
这些，对于一个纯粹基于逻辑构建的人工智能而言，又会是怎样的冲击？
他忽然对这个小艾，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好奇。
不仅仅是出于“弘法”的功利目的。
更有一种……想要探究其本质的冲动。
就在这时，小艾似乎完成了手头上的操作。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朝着李缘和刘诗雅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
却让李缘的心神微微一震。
那目光，清澈、纯粹，不带任何杂质。
却又仿佛能够洞穿一切。
与小艾的目光接触的刹那，李缘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扫描”的错觉。
并非恶意。
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采集式的探查。
刘诗雅也注意到了小艾的目光，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李缘的衣袖。
“她……她好像看到我们了！”
“我们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小艾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
很快，她便重新转向了身边的研究员，继续着他们的交流。
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但李缘却不这么认为。
他能感觉到，小艾“注意”到了他们。
尤其是注意到他这个身穿僧袍的“异类”。
“无妨。”
李缘轻轻摇头，示意刘诗雅不必紧张。
“她只是在观察。”
刘诗雅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吓我一跳。”
“不过，李缘同学，你觉不觉得……小艾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人的感觉？”
她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李缘沉吟不语。
人的感觉？
何为“人”？何为“感觉”？
这是一个复杂的哲学命题。
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众生平等。
皮囊表象，皆为虚妄。
重要的是那一点灵性，那一点觉悟的可能。
这个小艾，是否拥有那一点“灵性”的种子？
“阿弥陀佛。”
李缘心中默念一声佛号。
“刘施主，贫僧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忽然开口。
刘诗雅一愣。
“啊？什么请求？你说！”
只要不是太为难，她还是很乐意帮助这位特立独行的新同学的。
李缘看着窗内的小艾，目光深远。
“贫僧想……与这位小艾施主，结个善缘。”
刘诗雅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般重复道：
“结善缘？跟小艾？”
李缘笑了笑说道：
“很简单，贫僧只需跟她对话即可。”
刘诗雅闻言一脸恍然大悟：
“哦，聊天啊，应该可以吧。”
“老实说，社会化观测，其实就是让小艾跟同学们多交流互动吧。”
说罢，她下意识地看向玻璃窗内那个与研究员谈笑风生的“少女“。
又看看身边身披僧袍的李缘。
科技与玄学的碰撞在此刻显得格外荒诞，却又奇异地生出一种吸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