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畔晨雾未散,禁军的铁甲己围成密不透风的墙。
明玉跪在湿冷的草地上,怀中是昏迷的谢砚之,清婉则被太医紧急抬走。她指尖还沾着谢砚之的血,黏腻温热,渗入指缝,像是某种无法挣脱的烙印。
"苏氏女。"明黄伞盖下传来低沉的声音,"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的金簪上——那里头藏着杨阁老通敌的铁证。
明玉刚要开口,忽听一声厉喝:"陛下!此女勾结盐枭,罪证确凿!"
杨阁老紫袍玉带出列,手中高举的赫然是那本假账册:"谢砚之为色所迷,纵容商女祸乱朝纲,当诛九族!"
---
"放屁!"
明玉猛地站起,却见杨阁老袖中寒光一闪——
"小心!"
谢砚之不知何时醒了,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噗嗤!"
短刀深深扎进他后背,离心脏只差半寸。
时间仿佛凝固。谢砚之闷哼一声,反手扣住杨阁老手腕,竟用脱臼的右臂生生拧转——"咔嚓"骨裂声与杨阁老的惨叫同时响起!
"谢砚之!"明玉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血浸透。
他脸色惨白如纸,唇边却勾起一抹狠戾的笑:"...没事。"
---
场面大乱。
杨府死士从禁军中暴起发难,刀光剑影间,明玉被迫捡起地上长剑自卫。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七岁这年。
剑锋刺入血肉的感觉如此清晰——先是阻力,而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顺畅。那刺客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商女手里。热血喷溅在她脸上,腥得令人作呕。
"我...杀人了..."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剑尖还在滴血。
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谢砚之单手环住她,染血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别看。"他呼吸粗重,带着血腥气,"我在。"
他的血,敌人的血,顺着交握的手腕交融在一起。
---
"陛下!"明玉突然挣开谢砚之,高举金簪冲向御驾,"杨阁老在您茶中下毒三年!"
簪头机关弹开,露出张药方——正是皇帝每日必饮的"养生茶"配方,里头竟掺了慢性毒药!
"胡说!"杨阁老目眦欲裂,"这贱婢——"
"够了。"
皇帝抬手,三千禁军瞬间寂静。他接过金簪细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上赫然带着血丝!
"杨卿。"天子语气平静得可怕,"朕记得,这茶方是你献的?"
谢砚之趁机将明玉拉到身后,低声道:"西南角..."
她立刻会意——那是禁军包围圈唯一的缺口!
---
突围比想象中惨烈。
谢砚之后背插着刀,却仍单手挥剑开道。明玉扶着他且战且退,首到被逼至悬崖边。
"跳下去。"他忽然揽住她的腰,"信我。"
下方是湍急的洛水,暗礁如犬牙交错。
明玉望向身后追兵,又看看谢砚之血肉模糊的后背,突然笑了:"记得临江渡口吗?"
她主动环住他脖颈,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仰头吻上去:"这次,我陪你跳。"
两人坠崖的刹那,杨阁老的箭矢呼啸而至,却只射散了一缕纠缠在一起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