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紫月趁着管家送饭的间隙,悄悄藏起了一块碎裂的瓷片——那是今早管家摔碎的碗,他没清理干净,留下了一小块锋利的碎片。
她躲在稻草堆里,用那块瓷片,一点一点地磨着手上的麻绳。瓷片很薄,磨得手心生疼,好几次都差点割破皮肤,但她咬着牙,不敢停。
麻绳很粗,磨了很久才磨断了一根。紫月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既有疼痛,也有紧张。
她抬头看了一眼木门的方向,门外传来侍卫打哈欠的声音。
再加把劲……很快就能磨断了……
只要能逃出去,只要能告诉轩哥哥他们的阴谋,这点疼,算什么?
紫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乾清宫的殿门紧闭着,殿内的烛火从昨夜亮到现在,己经燃尽了半截。北冥轩坐在龙椅上,面前摊着一张龙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己经搜查过的地方,可每一个标记旁,都画着一个小小的叉。
他的眼下布满了青黑,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曾经挺拔的脊背也微微佝偻着。自紫月失踪后,他己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龙城的每一家客栈、每一条小巷,他都亲自去过,却连紫月的一丝踪迹都没找到。
“皇上……”小贵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城里的大小客栈、寺庙、甚至废弃的宅院都查遍了,还是……还是没有紫月小姐的消息。”
北冥轩坐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软榻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布偶——那是紫月亲手缝制的小紫月,眉眼绣得歪歪扭扭,嘴角却咧着天真的笑。
他的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布偶粗糙的针脚,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再找。”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怀里的布偶被他攥得变了形,“就算把龙城翻过来,也要把紫月给朕找出来。”
小贵子跪在地上,膝盖早己麻木。他看着皇上眼下的青黑,看着他下巴冒出的胡茬,看着他原本挺拔的身躯如今佝偻得像株被暴雨压弯的青松,心疼得像被针扎。
“皇上,您己经三天没合眼了,连口水都没喝几口。”小贵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奴才己经加派人手去查了,您先吃点东西,歇一会儿,好不好?您这样熬下去,龙体怎么受得了?紫月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北冥轩低头看着怀里的布偶,布偶的紫眸是用紫线绣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极了紫月看他时的眼神。心疼?她现在一定比他更疼。
“她会疼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哽咽,“她最怕黑,最怕疼,现在……现在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哭呢。”
他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布偶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是朕的错。”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像头濒死的困兽,“朕不该离开她的。兰妃的死,分明是个圈套,是朕笨,是朕掉进了他们的陷阱,才让她被人掳走……”
“皇上!”小贵子慌忙捡起布偶,递到他面前,“您别这样自责,紫月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现在要保重龙体,才能救她啊!”
北冥轩接过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救她……”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空洞被一种疯狂的决心填满,“朕要救她,就算付出一切,也要救她。”
他走到桌前,抓起一块己经冷透的糕点,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口,又灌了一大口冷茶。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他却毫不在意。
“宫里这几日,可有异常?”他一边吞咽,一边问道,眼神锐利得像鹰。
小贵子想了想,连忙道:“回皇上,奴才听守宫门的侍卫说,这几日丽妃娘娘频频出宫,每次都是上午出去,晌午才回来,回宫时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像是生了气。”
“丽妃?”北冥轩的眉头骤然拧紧,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桌上,茶水溅了一地,“她出宫去了哪里?”
“侍卫说……说好像是往越王府的方向去了。”小贵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没有确凿证据,奴才不敢乱说……”
“越王府……丽妃……”北冥轩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他怎么就没想到?北冥华的野心,丽妃的嫉妒,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什么事做不出来?
兰妃暴毙,紫月失踪,这一切,恐怕都是他们的阴谋!
“备驾!去月华宫!”北冥轩的声音冷得像冰,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皇上,现在去月华宫?”小贵子愣了一下,“要不要先派人去通报一声?”
“通报?”北冥轩冷笑一声,一脚踹开殿门,“朕去见自己的妃子,需要通报?”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乾清宫,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像掉进了万年寒潭。
月华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殿前的牡丹开得正艳,姹紫嫣红,却像一团团凝固的血。北冥轩带着禁军,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时,宫女们正在廊下打扫,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丽妃呢?”北冥轩的声音像裹着冰碴,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
宫女们“噗通”一声跪了一地,个个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回……回皇上,娘娘……娘娘在寝殿里……”
月华宫的紫檀木帘幔被猛地扯开,带着劲风扫过地面,卷起几片散落的珠翠。北冥轩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盯着帘后那个瑟缩的身影——胡丽容正躲在绣着鸾凤和鸣的屏风后,手里还攥着半块未吃完的糕点,嘴角沾着糖霜,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了偷食被抓的耗子。
“说!”他一把揪住胡丽容的衣襟,将她硬生生拖了出来,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琵琶骨扯断,“你把紫月怎么样了?”
胡丽容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髻散乱,珠钗掉了一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北冥轩——那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帝王,此刻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将她吞噬,身上的龙袍仿佛沾染了血色,每一寸都透着噬人的戾气。
“皇……皇上……”她的牙齿打着颤,声音细若蚊蚋,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您在说什么呀?什么紫月?臣妾……臣妾听不懂……”
“听不懂?”北冥轩冷笑一声,抬脚狠狠踹在她心口,“你敢给朕装糊涂!”
“啊——”胡丽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鎏金熏炉上,香炉“哐当”一声翻倒,里面的炭火洒出来,烫得她尖叫连连。周围的宫女吓得跪倒一片,个个抖如筛糠,有几个胆小的己经泣不成声。
“你这几日频频出宫,到底去了哪里?”北冥轩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胡丽容的心上,“别以为朕不知道!守宫门的侍卫都看见了,你每次出宫,都往越王府的方向去!说!你和北冥华到底做了什么?紫月是不是在你们手里?”
胡丽容捂着胸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嘴角渗出一丝血沫。她知道,此刻若是承认,必死无疑。她强撑着爬起来,发髻上的珍珠滚落,砸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为她的谎言伴奏。
“皇上冤枉臣妾!”她扑到北冥轩脚边,死死抱住他的龙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臣妾这几日是心绪烦闷,回娘家待了几日呀!父亲年迈,臣妾身为女儿,回去尽尽孝心,难道也有错吗?”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北冥轩,眼中刻意挤出几分委屈:“皇上您日理万机,许久不踏足月华宫,臣妾心里苦,只能回娘家诉诉苦……臣妾从未去过越王府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
“回娘家?”北冥轩的眼神更冷了,他俯身,一把捏住胡丽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你父亲右相昨日还在朝上奏事,说你半月未曾回府!胡丽容,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任由你欺骗吗?”
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还有,你刚才说紫月是‘小妖精’?”
胡丽容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摇头:“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是口误……”
“口误?”北冥轩猛地甩开她的脸,胡丽容重重摔在地上,牙齿磕在金砖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她是朕心尖上的人,轮得到你这个毒妇置喙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你父亲是右相,朕就不敢动你?你以为这后宫的位置,能保你一世安稳?”
胡丽容趴在地上,看着北冥轩那双染满怒火的眼睛,忽然生出一丝疯狂的嫉妒。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来历不明的妖女能得到他如此珍视?而她,出身名门,嫁给他三年,却连他一个正眼都得不到!
“是!臣妾是去过越王府!”她忽然嘶吼起来,像疯了一样,“那又怎么样?皇上您半年不踏足月华宫,眼里只有那个妖女,臣妾去找王爷诉诉苦,又碍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