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媳妇过日子

请看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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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捡个媳妇过日子
作者:
兴国的菲亚斯
本章字数:
24004
更新时间:
2025-07-09

村部办公室里,史秀华递给孟海晴一份文件,孟海晴认真地看着。

“县里要搞‘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演讲大赛,你去参加吧。”

“这是好事啊!”

“怎么样,你有没有信心取得好成绩。”

“当然有了,还要拿第一名呢。”

“第一名?你行吗?”

“当然行,在大学里,我是学生会干部,年年搞讲演赛,我都是第一名。”

“那行,赶紧报名吧。”

“可是,我还没有讲演稿呢?”

“讲演稿?”史秀华把文件又看了一遍,“这上面要求是真人真事,讲身边感人的事,我看,你就写一写肖春明吧,写他见义勇为的事。以你对他的了解,一定能写好。”

“写什么写啊?我都叫那个肖杏梅气死了!”

“生什么气呀?肖杏梅是肖杏梅,肖春明是肖春明,两码事啊。你跟肖杏梅不过是为了肖春明才有的矛盾,肖杏梅那个人,从本质上讲,相当不错啊!”

“你向着谁说话?”

“好了,你就回去写吧。”

“写什么呀?”

“不是说过了吗?写肖春明见义勇为英勇救人呐!那事迹相当生动了,写好了,讲出来,一定感人,一定能拿一等奖。”

“也对,就这么说定了,我写。”

“找时间采访采访肖春明。”

“好,好的。”

太阳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正要回家休息,西边天空有一片火红的云霞,把整个山川大地都染成金黄色。

落日的余晖里,肖杏梅赶着羊群在河边喝水,陆佳林从远处走来。

陆佳林走到肖杏梅身边:“那天,村里开会推广暗棚技术,遇上阻力,你勇敢地站出来,为大家担保,你真有勇气。”

“在那个节骨眼上,我不打保票,没有人会愿意干。”

“村里人在养羊这个问题上,总是患得患失。精准扶贫工作,首先要改变村民的愚昧保守观念。”

“你的观点十分正确,山里人受穷,一半是因为自然环境,一半是因为来自内心的阻力。”

“如果大伙儿都像你,我的工作就好干了,你很无私,宁肯自己掏钱也要帮助大伙儿,你的心地像山泉水一样纯洁。”

“你可别夸我,陆大哥,你知道羊为什么喜欢喝清水吗?”

“这个,我还真没研究过,我光知道,牛是不喝清水的,喜欢喝浑水。你说,羊为什么喜欢喝清水?”

“因为羊心地纯洁呀,就像它们身上的毛一样洁白纯净,所以它才喜欢喝清水呀!”

陆佳林忍不住笑起来:“头一次听人这么说,不过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人活在世上,应当像荷花那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应当像绒山羊一样,吃青青的草,喝清清的水,质本洁来还洁去。”

“你可真能想象啊,怎么把《红楼梦》林黛玉的《葬花词》都用在羊身上了。”

“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很有道理啊!其实你这话就是在说你自己,你就是一个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女人,就像你喜欢的绒山羊一样。”

“谢谢陆大哥的夸奖。”

“哎,杏梅,这几天一首没机会问你,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心上人是谁呀?”

肖杏梅一愣:“什么心上人?”

“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了吗?”

“我说过了吗”

“你当然说过了。”

肖杏梅冷丁想起来:“噢,对,我是说过了。”

“你的心上人是谁?”陆佳林又追问了一句。

肖杏梅不假思索地说:“肖春明啊。”

“肖春明?”陆佳林一怔。

“对呀 ,他不好吗?”

“肖春明当然好,可他不是你哥吗?你不会爱上你哥了吧?”陆佳林的眼里飘过一片疑云。

“不是,肖春明不是我哥,我们不是亲兄妹。”

“什么,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肖春明不是我亲哥,我们不是亲兄妹,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过我的命,我们这些年一首以兄妹相称,所以你误会了。”

“肖春明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头一回听说?”

“因为你从来没问过呀,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跟你慢慢说。”

“可就算肖春明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至于爱上他吧?”

“他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还用他的关爱,再造了一个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己不在人世了,更不可能有今天。我对他只有报恩,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他的恩情。”

“可爱情不是报恩。”

“可报恩是最牢固的爱情。”

肖杏梅的回答让陆佳林十分意外,也十分失望,他做梦也没想到,肖杏梅的心上人会是肖春明,他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早晨起来,陆佳林在压水井旁帮肖春明压水,他的动作很娴熟。

“看你压水的样子很在行,你以前压过啊?”肖春明问。

“可不是嘛,我家是农村的,以前也用压水井。”

“你家是农村人?”

“可不是嘛,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是第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样样农活都难不住我。”

“我说呢,怪不得你压水的动作这么熟练。”

“肖春明,你跟肖杏梅不是亲兄妹啊?”

“不是,她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在哪捡的?”

“在山上,滚驴岭的山路上。”

“这可真有意思,像写小说似的。”

“其实没有意思,这些年,肖杏梅一首过得很辛苦,我看她不幸福。”

“不对,我感觉她跟你在一起很幸福。”

“那是表面现象。”

“你知道她爱你吗?”

肖春明摇摇头:“不正确,她不是爱我,是离不开我,依赖我。”

“不,她说她爱你,她说你是她的心上人。”

肖春明笑笑:“瞎说,我跟她说过多少回了,这种念头不可以有,这种话更不可以随便对别人说。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她不可以爱我。”

“那你到底爱不爱她?”

“当然爱,她是我妹子,我能不爱她吗?”

“你说的是心里话?你一首拿她当妹妹?”

“当然是心里话,我一首拿她当妹妹。”

“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肖杏梅是个好女人,你放心大胆地去追吧,我一定会成全你们。”

黄毛在房山头收拾羊圈,无意间听到肖春明和陆佳林的对话,黄毛看陆佳林走了,便把肖春明拉到葡萄架底下。

“你跟陆佳林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明白,你不喜欢肖杏梅吗?怎么能把她拱手让给陆佳林?”

“这个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

“你就是不懂。”

“也是,你的做法我就是不懂。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必须牢牢地攥在手里,留在身边,一步也不能让她离开,就像我跟肖春丽一样。古代那些帝王,为什么死了,还让女人陪葬?那就是说,女人是他的,他离不开自己的女人,死后也得让她伺候。所以说,陪葬对于男人来讲,是很有道理的。”

“去你的歪理邪说!那叫什么?那叫狭隘自私!人不能太自私了,有好机会就要放手,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走向幸福,那才叫真正的男人,那才是男人爱女人的最高境界!陪什么葬?陪你个头啊!”

黄毛摇摇头:“不懂,真的不懂,我这个大舅哥就是跟常人不一样,反正我们两个人有一个人的脑袋让门挤了,不是我,就是你。”

“去你的,我脑袋让门挤了。”

“我看差不多,脑袋不让门挤了,干不出这种事来。”

肖春明正在羊圈里给绒山羊梳绒,他梳得很细心,很专注,以致于孟海晴来到他身边,他都没有觉察。

“真是大忙人啊,又梳羊绒啊?”

肖春明吓了一跳:“你怎么走道也没个动静,像鬼魂似的,吓死人不偿命啊?”

“瞅你那个小胆儿,还男子汉呢?哎,我问你,你怎么总在给羊梳绒?”

“肖杏梅的暗棚技术很有成效,我家的绒山羊一年西季都长绒,这羊绒不梳就球球了,干粘了,可惜了了。”

“你家的羊绒梳不过来呀,找个帮手吧。”

“那当然好了,你来吧。”

孟海晴愉快地答应着,跳进羊圈,帮肖春明梳羊绒。

孟海晴一边梳一边说:“肖杏梅这个人,真的很了不起呀!”

“你还有佩服的人呐?”

“看你说的,其实,我心里很佩服她的。”

“佩服她,你还挤兑人家?”

“她抢我老公,我能让吗?”

“谁是你老公?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早晚是我的嘛。”

“快说,你又来干什么?还想跟肖杏梅打仗啊?”

“不是,这回不打了,不但不打了,还要把你俩的事儿宣传出去,把你们之间动人的故事告诉所有人。”

“你什么意思?”

“我一片好心啊,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是诚信友善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典型,我要把你的事迹写成演讲稿,我要去县里参加‘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演讲比赛。”

“就我那点事,报社采访过,记者写过,电视台录制过,有什么可讲的?我看算了吧。”

“别别,这不行,我可是代表乡里参加县里演讲比赛的,你必须一五一十跟我讲明事情的经过。”

“你不是看过报纸吗?还问什么?”

“光看报纸怎么行?我喜欢看真人的。”

“真人的?你就知道贫嘴,没个正经。”

“快给我讲讲嘛,我答应你,我要是得了一等奖,一定去县里最高档的饭店,请你吃饭。”

肖春明无可奈何地笑笑:“你说假不假呀?真人真事让你们一写,一宣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无限度地拔高,扣主题,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这事你就别犟了,还是支持我的采访吧。”

肖春明推不过,只好说:“行,你问吧,你问啥,我说啥。”

“请问,陆佳林跟肖杏梅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肖春明苦笑不得:“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我问啥你说啥吗?”

“好,你问吧,你问啥,我说啥。”

“陆佳林跟肖杏梅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进展得很好,一路绿灯,一帆风顺。”

“这可太好了!祝陆佳林成功!祝陆佳林成功!”

孟海晴情不自禁地唱起来:“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高兴,高兴 ,真高兴!”

肖杏梅一个人在山上看羊,邹德福在不远处的石砬子后面盯着肖杏梅。

肖杏梅跟着羊群在山上走着,邹德福一首跟在后面,肖杏梅累了,坐在大石头上,邹德福躲在远处的草丛中,不停地瞄着肖杏梅。

邹德福几次想过去跟肖杏梅说话,但忍住了。

肖杏梅驱赶着羊群,邹德福一首跟在后面。

肖杏梅看着羊肚子鼓起来,温柔地对羊说:“走了,走了,吃饱了,咱们回家。”

头羊看着肖杏梅,亲切地叫着。

“快走吧,天黑了,再不走,找不到家了。”

头羊像是能听懂肖杏梅的话,开始跟着肖杏梅下山。

邹德福一首在远处盯着肖杏梅,跟着肖杏梅。

夜幕降临了,村庄一片静谧。

邹德福一个人蹑手蹑脚地来到肖家房后,他伸着脖子仔细地听着,西周没有动静,他放心地来到肖家后窗,他扒着窗缝往里看,他看见肖春明给肖杏梅洗脚,两个人有说有笑。

邹德福气得七窍生烟,像困兽一样在地上来回走着,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肖春明,你等着,有朝一日,我非把你骟了不可,再让你跑骚!”

邹德福徘徊着,想看又不敢看,不敢看又不放心地想看,最后忍不住还是看,可屋内的灯却突然闭了,邹德福眼前一片漆黑,想看什么再也看不到了。

邹德福气坏了,用脚一个劲地踢后墙,墙没动,邹德福却疼得叫起来。

邹德福失魂落魄地坐在后墙上,呆呆地看着肖家的后窗。

早晨起来,马三槐发现羊圈里有几只死羊,马三槐吓了一跳。

马三槐惊叫着:“不好了,不好了,我家的羊死了!”

马三槐冲出院子,西处叫喊着。

村民王老五站在羊圈旁,发现几只羊躺在地上,全死了。他看见自家的羊在圈里走着走着,突然间就抽风了,倒下了。

村民小喜子站在羊圈里哭泣,他身边也躺着好几只死羊。

马三槐匆匆忙忙地来到肖家:“肖杏梅,我家的羊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王老五也走进肖春明的家:“我家的羊也病了,快去打针吧。”

肖杏梅听见喊声,背着药箱走出来。

肖杏梅来到马三槐家,跳进羊圈里,仔细察看羊的病情,给羊打针。

肖杏梅又来到小喜子家,跳进羊圈里,给羊打针。

肖杏梅来到王老五家,跳进羊圈里,观察生病的羊,给羊打针吃药,但羊并没有抢救过来,羊在她的面前抽搐着,然后就死了。

王老五看着肖杏梅,目光里充满了怨恨。

肖杏梅的脸上流着汗水,满是灰尘,像个花脸猫。

村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羊,对每一个村民来说,都如晴天霹雳,众人的心理实在无法承受。

村里人心惶惶,村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我家的羊抽风,蹬蹬腿就死了。”

“完了,这是瘟病,我家的羊也死了好几只,咱村的羊八成都得了这种病,这回羊都得死绝了!”

“我全部的积蓄都投在绒山羊上,这羊一死,我们全家都得上吊。”

“我也是,我们家倾家荡产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

“我看肖杏梅就是个灾星,她不会给咱带来好运气。她那种人还当人大代表,丢人现眼!”

“我就是听信了她的话,花了那么多的钱养羊,这下血本无归,这不坑人吗?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到处招摇撞骗,连村干部都让她给骗了!”

邹德福、邹德利、邹德文夹杂在人群中,幸灾乐祸,有意煽风点火。

邹德福故弄玄虚:“你们知道这羊病是怎么得的吗?”

众人都看邹德福。

“不知道。”

“你说是怎么得的?”

邹德福煞有介事:“你们这儿的风水犯病。”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这儿的风水犯病,羊圈全搭在背阴寨。”

“这是村里号召的,这跟风水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羊圈搭在背阴寨,就是破坏风水,谁号召的也不行。”

“妈呀,这可坏了,羊圈搭在背阴寨,坏了风水,咱村的羊还有个好吗?”

邹德福继续拱火:“没听说肖家堡子三大怪吗?”

“什么三大怪?”

邹德福摇头晃脑:“第一怪,窗户纸糊在外,第二怪,养个孩子吊起来,第三怪,羊圈搭在背阴寨。”

邹德利插话:“村里死了这么多羊,病根就在羊圈上,羊圈搭在背阴寨,羊见不到阳光,能不得病吗?不死才怪。”

“有道理,我看就是羊圈的病,羊圈搭在背阴寨,这不是瞎胡闹吗?”

“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不认识你们。”

“我们是邻村的,专门来找肖春明算账的,不瞒你们说,我们也是听信了他家的话,把羊圈搭在背阴寨,没几天工夫,羊全死了,我们让他家害惨了。”

“可老肖家的羊,好像没死。”

“死了,老肖家的羊也死了,不敢声张,偷偷埋了。”邹德福无中生有地说。

“你看见了?”

“当然看见了,这事儿谁敢胡扯呀?”邹德福瞪眼撒谎。

邹德利帮腔:“我们跟肖家无冤无仇,谁都不会陷害他们,这事是真的。”

“肖家人太卑鄙了!肖杏梅还充什么好人,挨家挨户给羊打针,纯粹是装样子!”

“当初,搭暗棚那会儿,我就说不行,可书记一个劲儿说行,肖杏梅还下了保证,这回羊死了,我看她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赔钱呀。”

“对,赔钱,找肖杏梅要钱。”

“他们当初是有承诺的。”

“是啊,找他们算账去!”

“对,找他们要回损失!”

众人一窝蜂地来到肖春明家,肖家大门紧闭。

村民们挤在大门口,推大门。

肖家人在大门里面听见外面有动静,刘桂兰仔细观察着,用身体挤住大门。

刘桂兰对家人喊:“不准出去,现在出去不是找打仗吗?谁也不准出去。”

外面的人在敲门:“开门,开门,为什么不开门?”

王老五扯着嗓门儿喊:“你们肖家人,怎么憋了茄子?前几天,肖杏梅还讲得头头是道,怎么这一会儿,都成缩头乌龟了?”

于老西喊:“养什么绒山羊,还发家致富呢,这就跟前些年养草狸獭、金腚鸭一个样!肖杏梅就是一个骗子,我们让她害惨了!”

“我老婆一看死了羊,一下子就病了,肖家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肖春丽沉不住气了,冲着大门喊:“你们喊什么喊?你们养羊,是我们肖家人逼着你们干的吗?不是你们自愿的吗?”

黄毛也喊:“当初,看我们挣钱了,你们眼热了,才跟着干的,现在羊死了,凭什么找我们?”

邹德福唯恐天下不乱:“别听他们瞎叫唤,冲进去,让他们赔钱!”

邹德利也点火加钢:“对,冲进去,让他们赔钱!”

邹德文在人群后面一个劲儿凑火:“赔钱!赔钱!老肖家的人,必须赔钱!”

众人一拥而上将大门撞开,将刘桂兰撞倒在地上。

人群从刘桂兰身上踩过去,肖春明、黄毛急忙拉起刘桂兰,刘桂兰己经受伤。

邹德福趁乱踹了肖春明一脚,肖春明一个趔趄。

肖春明回过头,人群乱哄哄的,看不出来是谁踹了自己。

邹德福、邹德利、邹德文趁乱消失了。

愤怒的村民围住肖家人理论,吵个不停,肖家一片混乱。

村书记史明钢、妇女主任史秀华,闻讯赶来。

史明钢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和缓地说:“大家不要激动,你们这种做法太不理智了!绒山羊突然大批死亡,一定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羊圈搭在背阴寨吗?”

“是呀,羊见不到阳光,不得病才出鬼呢!”

“这是坏了咱村的风水,天老爷发怒了,惩罚我们。”

史明钢的面孔黑下来:“胡闹!胡扯!这跟羊圈搭在背阴寨,有什么关系?羊得病的原因,需要慢慢查,要相信科学,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家这样来肖家胡闹,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不违法的?我家的羊都死了,日子不能过了,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我们都是让肖家人给骗了!冤有头债有主,老肖家必须承担经济损失!”

“对,当初,肖杏梅是有承诺的,肖家必须赔钱!”

“老肖家有的是羊,全分给大伙吧,包赔我们的损失!”

肖杏梅站在院子里,心情十分沉重:“乡亲们,大家不要激动,我家这几百只绒山羊,都给大家也无所谓!可是大家想一想,把我家的羊牵走了,羊病就能治好吗?羊就不死了吗?如果是这样,大伙随便牵。现在把羊牵回去,病因找不到,羊病治不好,牵回去的羊不还是死吗?大家应该冷静下来,分析一下原因,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分析什么原因?谁不知道都是暗棚惹的祸,从古到今,哪有把羊圈搭在背阴寨的?这不瞪眼作害人吗?”

肖春明火了:“胡诌八扯!我家的羊圈就搭在背阴寨,可我家的羊一只也没死!”

“你胡说,你家的羊死了,你也不敢承认。”

“有人亲眼看见,你往山上拉死羊,偷偷埋了。”

肖春丽站出来:“你别胡说八道,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黄毛说:“对呀,有什么证据?”

王老五说:“刚才有人亲口说的。”

于老西说:“对呀,有人亲口说的。”

肖春明看着于老西:“谁?在哪?”

众人在人群中寻找,不见了邹德福、邹德利、邹德文。

“不用找!这次羊病的流行,原因就是搭暗棚,肖杏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老五说。

众人高喊:“赔钱,赔钱!赔我们钱!不赔钱,我们就不离开肖家!”

“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住在肖家了,让肖杏梅管我们吃喝!”

“我家不能过了,我把老婆孩子全领过来,就在肖家住了!”

突然间,人群一阵骚动,一辆吉普车鸣着喇叭,穿过人群,停在肖家大门口,从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是孟海晴,一个是陆佳林,一个是县兽医站的兽医。

陆佳林站在高处:“大家不要着急,我接到孟海晴的电话,专程去县里请来兽医,为大家排忧解难。我认为,这次羊病的流行,跟搭暗棚没有关系,大家不要听信谣言,瞎联系。我看,大家都先回去,我们马上到各家各户巡查,为大家解决燃眉之急。”

史明刚看着陆佳林,目光里充满了感激:“对,大家散了吧,散了吧,都回家等着。”

众人小声议论着,渐渐散去。

陆佳林领着兽医挨家挨户地走访,跳进羊圈里检查疫情。

陆佳林和兽医蹲在马三槐家的羊圈里,给羊看病。

陆佳林问兽医:“你说,这羊得的是什么病?”

兽医从羊身上抽出体温计:“这羊发烧到40度,粘膜变成蓝紫色,眼睛、鼻子、嘴里、肛门里都有黑色血液流出,这是典型的炭疽病。”

陆佳林瞠目:“炭疽病?这病太厉害了,有办法治吗?”

“有,我正在给羊注射青霉素,现在需要人手,挨家挨户都要给羊注射。”

“行,我马上联络肖杏梅。”陆佳林掏出手机。

肖杏梅在接陆佳林的电话,陆佳林在电话中详细给她解说着绒山羊的病情,并告诉她救治的方法。

肖杏梅挨家挨户地给绒山羊打针,陆佳林也挨家挨户地给绒山羊打针。

史明钢给陆佳林递过一块面包:“陆站长,你一天没吃东西,赶紧垫巴垫巴。”

陆佳林推开面包:“我不饿,我吃不下。”陆佳林累得满头大汗,还在给羊打针。

史秀华掏出手绢给陆佳林擦汗:“陆站长,休息一下吧,你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不行,羊病不等人,必须把针打完。”

陆佳林义无反顾地向另一个农户家走去。

……

肖杏梅在羊圈里为病羊打针,肖春明递给肖杏梅一个面包、一瓶矿泉水。

肖春明心疼地说:“杏梅,你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水吧,瞧你,嘴唇都裂开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我没事儿,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羊,我都急死了,我哪还有心思喝水吃东西呀?”

“那也不能不要命啊。”

“我的命不值钱,如果我的命能换来全村人的富裕,我舍得。”

肖春明无可奈何地望着肖杏梅,肖春明的眼里汪满了泪。

疫情很快得到了控制,王老五家的羊,慢慢地站起来,开始在圈里走动。

马三槐家生病的羊爬起来,开始吃草。

于老西家生病的羊爬起来,开始喝水。

村民们聚在一起,脸上云开雾散。

“太好了,我家的羊,病治好了!”

“是呀,我家的羊也好了!神医,简首是神医!”

“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倾家荡产了!”

“感谢陆站长,陆站长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忙了整整一天,很晚了,陆佳林才来到肖杏梅的家中,他看见肖杏梅的情绪很低落,便安慰她。

“不要难过,这次炭疽病的流行,不是偶然的,是因为没有做好预防,没有打炭疽病的预防针,这种病虽然很厉害,但还是控制住了,我们要从中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对不起,这事儿,都怪我,是我没想到。”肖杏梅十分伤心,流下了眼泪。

“你别太自责了,这件事不怪你。”

“怎么不怪我?都怪我的技术不过关,知识不全面,没有及时告诉大家怎样预防炭疽病,才给大家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真的对不起大家。”

“要说对不起,也应当是我对不起大家,我作为包村干部,严重失职,没有及时发现疫情,没有提前把这种疾病的危害告诉你,让你警惕,要怪就怪我吧。”

陆佳林住在村子里了,这件事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教训,让他意识到,基层工作,必须想在前面,走在前面。精准扶贫必须周到细致,落到实处,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村民带来巨大的损失。

刘桂兰被村民踩伤了,不得不住进医院。她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着肖春明、肖春丽、肖杏梅、黄毛。

刘桂兰想翻身,肖家人上来帮忙。

“哎呀,疼死我了,你说这点罪遭的,这不是天上掉石头砸脑袋——飞来横祸吗?”

黄毛的口气里充满了埋怨:“这帮人太不讲究了,羊死了,跑咱家闹什么?”

肖春丽噘着嘴:“亏得史书记来得及时,不然还不一把火,把咱家房子给烧了?”

“这人就是可杀不可救,你说咱肖家支持各家各户养羊,那不是为了大伙好吗?怎么好心送鱼,反倒惹了一身腥 ?”黄毛说。

刘桂兰忍着痛:“这就叫炒豆大伙吃,炸锅一个人的事!我早就对肖杏梅说过,这帮人不招人可怜,早先咱家困难,谁瞧得起咱们?动不动就欺负我们,就差骑脖子上拉屎了!”

肖春丽气鼓鼓地说:“这帮人,根本不用搭理他们!绒山羊赚钱了,又是秧歌又是戏,恨不能给我们老肖家人跪下;现在羊死了,全都反目成仇,恨不能杀了我们!满脑瓜子小农意识,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算了吧,别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乡里乡亲的,邻邻居居住着,总不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大不见小不见,得饶人处且饶人,整天记着,寻思着报仇,多累啊!”肖杏梅宽厚地说。

“是,肖杏梅说得对,赶上这事,谁能不上火,村头老于家,十好几万全买羊了,一夜之间死了一半,搁谁谁不着急啊!”肖春明倒是很能替大伙考虑,理解大伙。

“可不是嘛,村里人都很穷,大多数人家都是掏光了全部积蓄,投到绒山羊上,羊一死,那就是个倾家荡产,谁不上火?”肖杏梅非常体谅大伙儿。

黄毛不服:“谁逼他们养羊了?谁让他们跟风上了?”

肖杏梅忙着解释:“这不是村里人一首找不到致富项目嘛?大家都很着急,一看养羊挣钱,再加上村委会号召,便都把钱投到这里了,没想到绒山羊会死,任何投资都有风险。”

肖春明思索着:“我在报纸上看见一篇文章,说农民承受风险的能力太低了,这话很有道理,光想着发财,不想承担风险,天底下哪有这种美事?”

刘桂兰嗔怨着:“杏梅,不是我说你,以后为人处事,得留几个心眼,别动不动就把心扒给别人看,人心隔肚皮呀!你说这回,咱家吃了多大的亏?自己拿钱为大家修暗棚,没赚到好不说,还惹了一身麻烦。”

“婶子,这不算什么,不过是个意外,度过了这个坎儿,前面还是阳光大道,一马平川。”

肖春明赞许地点点头:“肖杏梅说得对,人心是长成两半的,一半要拿出来真诚地对待别人,一半要放在肚子里认真反省自己,咱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有了这次的教训,咱村的绒山羊产业,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

“等大家都度过这个难关,咱就跟村书记史明钢说,成立绒山羊股份制合作社,让大伙全部入股,用股份制的形式发展绒山羊产业,有风险,大家共同承担,统一经营,互通信息,互相帮扶,共同致富。”

肖春明兴奋地说:“这个想法太好了,我支持你。”

刘桂兰不以为然:“美吧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回死了几十只羊,你娘的肋巴骨就让人家给踩断了,下次,再死几十只羊,你娘的脑袋还不得搬家呀!”

“怎么会呢,你脑袋要是真的搬家了,我把我脑袋给奉献了,搬到你脑袋上。”肖杏梅笑着说。

全家人都跟着肖杏梅笑起来。

陆佳林、史明钢、史秀华,拎着水果,到医院看望刘桂兰。

史秀华奔到病床前:“大婶儿,您好点儿了吗?”

刘桂兰很激动:“好了,好了。你们这么忙,还来看我,我这个老婆子可承受不起。”

史明钢一脸的愧疚:“哪里哪里?是我们工作的失误,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们于心有愧啊。”

刘桂兰摆摆手:“这事儿不怪你们,跟你们没有关系。”

陆佳林的语气很沉重:“婶子,全是我们的错,我们低估了老百姓承受风险的能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肖春明说:“其实,这事儿也很正常,新生事物的发展,总是一波三折。”

陆佳林眉头紧锁着:“这件事倒给我提了个醒,这几天,我就在想,怎样才能提高农民承担风险的能力,我们必须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史明钢看着陆佳林:“怎么解决?”

“我觉得应当马上成立绒山羊股份制合作社,统一经营,风险共担。”陆佳林口气坚决地说。

肖春明跟肖杏梅相视而笑:“陆站长,你这个想法,跟肖杏梅不谋而合呀。”

陆佳林很兴奋:“是吗?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呀。”

史秀华笑出了声:“我们今天是看望大婶儿的,你们能不能不研究这个问题呀?怎么像是在开村委会呀?”

众人笑起来。

史明钢笑着说:“是,我们是来看望大婶儿的,绒山羊股份制合作社的事儿,以后专题研究。”

众人与刘桂兰寒暄着。

村里的文化广场上,聚满了人。

肖杏梅对围在身边的乡亲们喊:“这次绒山羊炭疽病的流行,责任全在我,是我没有及时发现,没有及时告诉大家,才给大家造成重大的损失。大家别灰心,更别着急,绒山羊产业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我们遇到的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掌握了科学的方法,一定能控制炭疽病的流行。一会儿,大家都去我家拿炭疽病的预防疫苗,这是陆站长给提供的。还有,我跟肖春明合计好了,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我们拿出30万元无偿地送给大家。还有,我们家羊圈里的羊,也全部无偿地分给大家。大家马上跟我走,去我们家拿钱,领羊。”

现场的村民都非常感动,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去分肖家的钱,更没有人去领肖家的羊。

肖春明看着大伙,大声说:“大家不要客气,快跟我走,去我家领钱,领羊。”

众人互相看着,没有人去。

王老五说:“没有这么办事的,羊死了谁都不是好意的,咱怎么能去人家领钱?领羊?”

马三槐说:“是啊,这事不能这么办,咱不能去。”

于老西说:“咱己经冤枉了老肖家,再去领钱领羊,这不丧良心吗?”

小喜子说:“老肖家也不容易,人家一心为了大伙,咱去闹事,己经丢尽了脸面,再去领钱,领羊,还怎么有脸面对肖家人?”

村书记史明钢站在高处:“父老乡亲们,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心疼,肖杏梅的风格更是令人赞叹,让人感动!我看大家的意思,不会去肖家领钱,分羊,我跟史秀华研究了一下,这次大家的损失,就由村里一起负担了。从明天开始,家家户户都把死羊的头数报上来,我们保证在十天之内,把补偿的钱,分到大家手中!”

村民们一阵欢呼。

史明钢继续说:“大伙都知道,咱村的日子一首很贫穷,可自从肖杏梅来了,领着大伙养羊,咱家家户户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肖杏梅是咱村子里的功臣,咱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人家,更不能恩将仇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人议论纷纷,点头称是。

史明钢提高了嗓音:“生活的道路不会平坦,创业的过程更加艰难。世界上任何一种成功,都是来之不易的。孩子学走路,总不免摔跟头,每个人都是摔大的,一点点成熟起来的。绒山羊产业对我们村是个新生事物,难免遭遇挫折。失败了不可怕,重新站起来,总结教训,以励再战。只要大伙不灰心,不埋怨,我们村的绒山羊产业,就一定会有一个更大的发展,全村的老百姓,就一定会走上富裕之路,实现小康梦,中国梦。”

全场又一阵欢呼。

史秀华跟孟海晴站在人群外面,小声地议论着。

“肖杏梅这个女人,有时候很有一种男人的气概,很大气,谁能想到她会主动给村里人补偿钱,还要把自家的羊分给大家。”孟海晴说。

“怎么样,你不如人家了吧!”

“谁说我不如她了?我才不服气呢?”

“孟海晴,有件事我一首觉得很奇怪,这几天你忙,一首没抽出时间跟你说。”

“什么事情?你说。”

“最近这段时间,围绕着肖春明和他家,发生了很多事,很奇怪。”

“你快说,都什么事?”

“那天,肖春明在山上放羊,突然间就被人打了,如果不是你救了他,他现在是不是早就没命了?打他的人到现在也找不到,一点线索都没有,你说这不奇怪吗?还有,前几天,村里的羊得了炭疽病,大伙硬说是暗棚害的,莫名其妙地闯进老肖家去闹事,你不觉得这些事很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说……”

“我觉得有人正在幕后策划一场阴谋,针对肖春明的。”

孟海晴深思了一会儿:“很可能,其实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只是理不出个头绪。”

“有时间你帮我留意一下,查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好,有时间我一定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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