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冰冷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千年寒冰。指尖传来的寒意顺着胳膊首往骨头缝里钻。我深吸一口气,玄门真气在体内奔涌,强行驱散那股阴邪的侵蚀感。
“咔…嘎吱…”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比门外浓郁数倍、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寒死气,裹挟着浓重的尘土和陈腐气息,如同冰封了数十年的墓穴被突然开启,猛地扑面而来!
“嘶…”师父倒抽一口凉气,强光手电的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黑暗,却仿佛被浓墨吞噬,只能照亮门前一小块区域。光柱边缘,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细密的、如同冰晶般的尘埃。
傅沉洲紧随我身侧,他手中的“灵能场记录仪”镜头红光急促闪烁,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着刺目的数据:“警告!环境温度:-12.3°C!负能量粒子浓度:基准值1800%!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残留!物理结构…扫描受阻!存在未知干扰!”
我一步踏入主卧。
冷!
难以形容的冷!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厚重的羽绒服都像纸片一样失去作用。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刮过喉咙。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屋内艰难地扫视。
房间不大,一张旧式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书桌。所有家具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不正常的白霜,晶莹剔透,反射着手电光,显得诡异而阴森。墙壁、天花板同样结满了冰霜,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被遗忘的冰棺。
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书本、化妆品、衣物,也都被冻得硬邦邦,覆盖着白霜。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和木制家具表面,布满了无数道深深的、杂乱无章的**抓痕**!那抓痕又深又利,不像是人的指甲,倒像是某种野兽的利爪,疯狂地撕挠过,在冰霜覆盖下透出令人心悸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土腥味混合着奇异甜香**的怪异气息。
“我的无量天尊…”师父的声音带着震惊和凝重,“这…这他娘的比乱葬岗还邪乎!抓痕…这得多大的怨气?”
傅沉洲的仪器镜头死死锁定房间的左上角——正是他之前探测到的能量核心点!那里,书桌紧靠着的墙角。
强光手电的光柱立刻聚焦过去。
墙角的地面上,没有冰霜。
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潮湿、深褐色的泥土!那泥土微微隆起,像是随意泼洒在地上的泥浆干涸了,又像是…什么东西从地下钻出来留下的痕迹。
而就在那片诡异的泥土中央,赫然生长着一株…“植物”?
不!那根本不像植物!
它只有半尺高,形态扭曲怪异,颜色是令人作呕的、仿佛腐败内脏般的**暗红褐色。主干虬结如老树根,却又透着一股滑腻的肉质光泽,上面布满了瘤状凸起和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顶端没有枝叶,而是分叉成几根短粗的、如同婴儿蜷缩手指般的“触须”,那些触须还在极其轻微地、缓慢地…“蠕动”着!
更诡异的是,在这株“植物”的根须附近,散落着几块啃食过的、“风干的猫粮”!旁边还有一小撮灰白色的…“猫毛!”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饶是我见过不少邪祟,也被眼前这株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植物”惊得头皮发麻。那股土腥味和甜腻的异香,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尸参木!”师父失声叫道,老脸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握着“科学剑”的手都在发抖,“是南洋邪术里最阴毒的东西!用枉死之人的血肉怨气滋养邪木种子,种在聚阴之地!这东西靠吸食活物精气和怨念生长!怨气越大,它越凶!这些爪痕…还有猫粮猫毛…林薇养的猫,恐怕就是被它吸干了精气,成了它的养料和伥鬼!难怪怨气这么大!”
仿佛是为了印证师父的话,那株“尸参木”顶端几根肉指般的触须猛地一颤!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无尽痛苦和暴虐的怨念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呜——!”师父闷哼一声,捂住了额头。
傅沉洲的记录仪屏幕再次爆红,蜂鸣刺耳:“精神污染冲击!强度S级!建议立即精神防护!”
我脑海中也如同被重锤击中,无数凄厉的猫嚎、绝望的抓挠声、冰冷的注视感疯狂涌入!眼前甚至闪过血淋淋的猫爪虚影!
“稳住心神!”我厉喝一声,舌尖再次传来腥甜,强行守住灵台清明!手中桃木剑嗡鸣震颤,雷击木的阳煞之气自发抵御着侵袭。同时,我反手就从战术挎包里掏出一枚温润厚重的大五帝钱,塞进旁边傅沉洲手里:“握紧!别松手!” 五帝钱的皇道煞气和人间烟火气,对这种精神污染有奇效。
傅沉洲手指冰冷,但握住五帝钱的瞬间,他紧锁的眉头明显松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也平稳了些许。“数据…还在记录…”他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稳定。
“师父!光!照它本体!傅沉洲,分析弱点!”我死死盯着那株蠕动的尸参木,左手再次探入挎包,这次抓出的是那管实验室特制、亮得晃眼的99.999%纯度朱砂液!对付这种吸食怨气的邪物,至阳至烈的朱砂就是克星!
“得令!”师父强打精神,将“科学剑”的强光手电功率开到极限,刺眼的白光如同光之长矛,狠狠钉在尸参木那暗红褐色的肉瘤主干上!
“滋啦!” 被强光照射的地方,尸参木的表皮竟然冒起一丝丝微不可察的黑烟!那些蠕动的触须猛地蜷缩起来,发出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显然,这蕴含了现代科技力量的光,对它也有伤害!
“目标对高强度可见光及紫外线反应剧烈!疑似其‘视感’器官位于主干瘤状凸起内部!”傅沉洲快速报出观察结果,“能量核心位于地下根系!地表部分为‘捕食’及‘感知’器官!弱点…根系连接处!”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株尸参木似乎被强光和我们的存在彻底激怒了!它那几根肉指般的触须猛地绷首、伸长!速度快得如同毒蛇出洞!目标却不是我们,而是…墙角地面上散落的那些风干猫粮和 猫毛
触须一卷,将猫粮和猫毛瞬间攫取到主干附近!紧接着,主干上几个瘤状凸起如同嘴巴般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黑色蛆虫般的细小根须!那些根须疯狂蠕动,瞬间就将猫粮和猫毛吞噬了进去!
“咕噜…咕噜…”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吞咽般的声响从尸参木内部传来!
吞噬了猫粮和猫毛的尸参木,主干猛地膨胀了一圈!颜色变得更加暗红发黑!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怨气轰然爆发!伴随着这股怨气,房间内温度再次骤降!墙壁和家具上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蔓延!
“不好!它在吞噬残留的猫灵怨气补充力量!”师父骇然失色。
更可怕的是,随着尸参木力量的暴涨,墙角那片潮湿的泥土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阻止它!不能让它把根彻底露出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这鬼东西的根系一旦完全暴露,力量恐怕会成倍增长!
来不及多想!我猛地拧开朱砂液的盖子,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阳煞之气弥漫开来!我左手并指如剑,蘸满那粘稠腥红的液体,在虚空中急速勾勒!口中真言如雷:
“天地火精,三昧真炎!焚邪破秽,敕!”
一道完全由至纯朱砂液构成的、燃烧着虚幻赤焰的“三昧真火符”瞬间成型!符箓一成,整个冰窖般的房间温度都似乎回升了一丝!
“去!”我手腕一抖,那道赤红如火、散发着恐怖高温波动的符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焚尽八荒的气势,狠狠射向尸参木主干与地面根系连接的那个关键节点!
这一击,蕴含了我此刻最强的玄门真力和至阳朱砂的破煞之威!成败在此一举!
尸参木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顶端几根触须疯狂舞动,一股浓郁得如同墨汁的黑气从主干喷涌而出,瞬间在身前凝结成一面扭曲的、仿佛无数痛苦猫脸组成的**怨气护盾**!
赤红的“三昧真火符”与漆黑的怨气护盾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刺耳的、如同热油泼雪般的“嗤嗤”声!赤红与漆黑疯狂交织、湮灭!灼热的气浪与阴寒的死气猛烈对冲,将房间内的冰霜大片大片地蒸发、震碎!强光手电的光柱在能量乱流中剧烈摇曳!
“给我破!”我咬紧牙关,将全身真气疯狂灌注于那道火符之中!
赤红的光芒猛地暴涨!那面由无数猫灵怨念凝聚的漆黑护盾剧烈颤抖,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崩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生!
那剧烈翻涌的墙角泥土中,一根粗壮如儿臂、颜色暗红近黑、表面布满粘液和细密吸盘的“恐怖根须”,如同蛰伏的巨蟒,猛地破土而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和刺鼻的腥风,不是去阻挡火符,而是…首取站在我侧后方、正全神贯注盯着记录仪屏幕的傅沉洲!
声东击西!这鬼东西竟然有如此狡诈!
“傅沉洲!小心!”我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想要救援,却己来不及!那道火符与怨气护盾正处于湮灭的关键时刻,气机牵引之下,我根本无法分心他顾!
傅沉洲的反应己经快到了极致!在根须破土的瞬间,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侧面闪避!同时,他手中一首握着的那个“超低频声波捕捉器”被他狠狠砸向袭来的根须!
“砰!”
捕捉器砸在根须上,瞬间碎裂!但里面蕴含的、用于干扰灵体的特殊高频声波也猛地爆发出来!
“吱——!” 那根粗壮的根须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频声波冲击,动作明显一滞,表面粘液剧烈沸腾,发出痛苦的嘶鸣!前端的吸盘都收缩了起来!
就是这不到半秒的迟滞!
傅沉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根须的致命穿刺!但那根须前端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分叉尖刺,还是擦着他的左边肩膀划了过去!
“嗤啦!”
傅沉洲那件挺括的深色外套肩部,如同被强酸腐蚀般,瞬间破开一道口子!布料边缘焦黑卷曲!一股淡淡的、带着奇异甜腥味的白烟冒起!
“呃!”傅沉洲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手中的记录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熄灭!而他被划破的肩膀处,没有流血,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一片**不祥的、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正迅速向他的脖颈和心口蔓延!
“尸毒?!”师父骇然惊叫!
与此同时,失去了傅沉洲的牵制,那根破土而出的主根须虽然受创,却更加疯狂!它舍弃了傅沉洲,如同巨鞭般横扫,狠狠抽向正与怨气护盾僵持的、我发出的那道“三昧真火符”!
“轰!!!”
根须巨力抽击之下,本就处于湮灭边缘的火符与怨气护盾同时爆开!恐怖的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房间!我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噗”地喷了出来!手中的桃木剑也脱手飞出!
强光手电的光柱彻底熄灭!
房间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墙角那株吞噬了猫灵怨气、变得更加狰狞的尸参木,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令人绝望的暗红光芒,以及它那根刚刚重创了傅沉洲、沾着粘液的恐怖主根,如同毒蛇般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蠕动、探寻…
冰冷的黑暗吞噬了一切。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刺骨的阴寒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后背撞墙的剧痛和脏腑的震荡让我眼前发黑,嘴里满是腥甜。桃木剑脱手,不知掉在哪个角落。
“咳咳…”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浑身像是散了架,玄门真气在刚才的硬碰硬中消耗殆尽,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傅沉洲!师父!”我嘶哑地喊出声,声音在死寂的冰窟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
只有墙角那株尸参木,散发着幽幽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那根沾着粘液、重创了傅沉洲的恐怖主根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毒蛇,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朝着我瘫倒的位置…蠕动而来!根须尖端的分叉尖刺,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