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断!!!”
喉咙被勒得几乎碎裂,意识在窒息和怨念的冰寒中沉浮,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这最后的、绝望的反击里!
右手紧握着那块冰冷粗糙、边缘带着锋利断茬的锈铁片,带着我全身的重量和求生的本能,朝着脖颈上那冰冷湿滑的铁链锁扣——那锈蚀最重、结构最脆弱的一环,狠狠砸、狠狠楔了下去!
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朽木被硬生生撬开的“咔嚓”声!
紧接着,是金属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嘎嘣——!”
勒住我脖子的那股恐怖巨力骤然一松!
冰冷的、锈蚀的铁链锁扣,在锈铁片那带着奇异破煞属性的断茬和巨力撞击下,竟真的……崩开了!
断裂的铁链如同失去生命的毒蛇,瞬间从我脖子上滑脱!冰冷的触感和浓烈的腥臭迅速远离!
“嗬——咳咳咳——!!!”
大量的、带着浓烈腥臭的空气猛地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肺部!我如同被抛上岸的鱼,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跌倒,重重摔在门口粘稠冰冷的黑水里!
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后背的道袍,刺骨的寒意激得我一个哆嗦,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剧烈咳嗽带来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我暂时顾不得这些!
我捂着剧痛刺痒的喉咙,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这腥臭但救命的空气,视线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缺氧而模糊不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暴戾、带着极度满足和某种……意犹未尽的贪婪刀鸣,如同地狱的丧钟,猛地从房间中央炸开!瞬间压过了我的呛咳声和水人那痛苦虚弱的呜咽!
是“血煞”!
它完成了吞噬!
暗红色的刀身剧烈震颤,发出兴奋嗜血的嗡鸣!刀身上那粘稠流动的暗红流光,此刻如同吃饱喝足的凶兽之血,猩红欲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水人那庞大溃烂的身躯,此刻己经彻底干瘪下去,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瘫软在粘稠的黑水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濒死般的抽搐。那些束缚它的粗大铁链,失去了挣扎的目标,如同死蛇般垂落下来,锁链上黯淡的符文彻底熄灭。
“嗖——!”
暗红血光一闪!“血煞”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从那干瘪躯体的胸膛伤口中抽离而出!带起一蓬粘稠的黑水!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刀尖……竟首首地指向了门口,刚刚从窒息中挣脱、摔倒在地的我!
一股冰冷刺骨、纯粹到极致的贪婪和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将我锁定!
它……还没吃饱!
吞噬了水人那庞大的怨煞本源,它尝到了甜头!而此刻,距离它最近的、散发着活人气息、甚至还带着一丝“镇岳”龙气和九尾狐妖气残留的我,在它眼中,无疑是最美味、最滋补的……下一道大餐!
“操!!!”我魂飞魄散!刚刚逃过勒颈之劫,更大的死亡危机就接踵而至!这破刀果然是个反骨仔!要噬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喉咙的剧痛和全身的冰冷!我手脚并用,在粘稠冰冷的黑水里拼命向后扑腾!试图拉开距离!
“嗡——!!!”
刀身发出一声兴奋的厉啸!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血色闪电,朝着我的面门,疾射而来!速度快到极致!带着一股要将我灵魂都撕碎的凶戾!
躲不开!
太快了!
我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索命的血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我身前咫尺响起!
预想中被贯穿头颅的剧痛并未传来!
我定睛一看!
是“镇岳”!
那把沉重的消防斧,不知何时,竟自己从倒下的位置……“跳”了起来?!不!不是跳!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了起来,厚重的斧身如同盾牌般,险之又险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锈迹斑斑的斧面上,一道深深的、几乎要将斧身劈开的斩痕清晰可见!暗红的刀光正嵌在那斩痕之中,发出“滋滋”的、如同腐蚀般的声响!“血煞”那狂暴的凶戾之气正疯狂冲击着斧身,试图将其彻底撕裂!
“镇岳”厚重如山岳的气息剧烈波动着,斧身嗡嗡震颤,发出低沉的、如同愤怒咆哮般的嗡鸣!斧面上那缕黯淡的龙气似乎被彻底激发,化作一层极其稀薄、却坚韧无比的金黄色光晕,死死抵住“血煞”的侵蚀!
两股力量在我眼前咫尺之地疯狂角力!暗红与金黄的光晕激烈碰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逸散出的力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刀刃,刮得我脸颊生疼!
“镇岳”……在护主?!
我心头剧震!来不及多想!机会稍纵即逝!
趁着“血煞”被“镇岳”暂时挡住,我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冰冷,连滚爬爬地向后急退!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退出了这间如同地狱般的西侧主卧!
“砰!”
我反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倒在地上的破烂木门扯起来,狠狠拍在了门框上!虽然门板早己碎裂变形,根本关不严实,但至少能起到一点遮挡视线和心理安慰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我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走廊墙壁,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混合着腥臭的黑水,顺着额头、脸颊往下淌。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肺部像是破风箱,发出“嗬嗬”的杂音。
门内,那令人心悸的金铁交击声和能量湮灭的“嗤嗤”声还在持续!暗红与金黄的流光透过破烂门板的缝隙,在黑暗的走廊里明灭不定地闪烁。
“镇岳”能挡住吗?能挡多久?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那块救了我一命的锈铁片,还死死地攥在手里。入手冰冷粗糙,边缘的断茬异常锋利。借着门内透出的闪烁流光,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
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像是从某种更大的、圆环状的金属器物上硬生生崩裂下来的碎片。通体呈现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黑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锈迹,与缠绕水人的那些铁链的色泽……如出一辙!
而且,铁片断裂的边缘,那锋利的茬口上,隐约残留着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气息?
是那些铁链的气息!禁锢、冰冷、带着水腥腐臭的怨念!
这铁片……是那些锁链的一部分?!是崩断的残片?!
它为什么能斩断锁链?为什么上面会有一种奇异的破煞之力?它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楼门厅角落的破纸箱里?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开水,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翻滚。
就在这时——
“铿——!!!”
门内传来一声更加刺耳的金铁爆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崩断了!
紧接着,“轰隆”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落在地!
门缝里透出的暗红血光和金黄龙气瞬间黯淡下去!激烈的碰撞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令人窒息的、极度不祥的死寂,从门内弥漫出来!
“镇岳”……败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我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锈铁片,冰冷的触感刺痛掌心。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还别着那把刚刚收回来、暂时安静下来的桃木剑。
门内,那浓稠的黑暗中,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带着滔天贪婪和凶戾的煞气,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缓缓升腾而起!
锁链崩断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门内激烈的能量碰撞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心悸的余波在粘稠的黑暗中无声扩散。
暗红与金黄的光晕彻底熄灭。破烂的门板缝隙后,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滔天贪婪和凶戾的煞气,如同无形无质的墨汁,从门板的每一个缝隙、每一道裂口里缓缓渗透出来,弥漫在阴冷潮湿的走廊里。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带着浓烈的血腥铁锈味。
它出来了。
“血煞”……挣脱了“镇岳”的阻拦。
我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着危险!右手死死攥着那块冰冷的锈铁片,锋利的断茬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勉强维持着即将崩溃的清醒。左手则悄然摸到了腰后的桃木剑柄,剑柄粗糙的木纹摩擦着汗湿的掌心,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喉咙的剧痛和肺部的灼烧感在极度的紧张下被暂时压制。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上。
“沙……沙……”
极其轻微的、如同锈蚀刀锋刮擦朽木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不是之前的“沙沙”声,而是更加尖锐、更加冰冷的摩擦声。
它在动。它在靠近。
门板上那道最宽的裂缝后,黑暗似乎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点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独眼,幽幽亮起。
那光芒冰冷、粘稠,带着纯粹的贪婪和毁灭欲望,穿透黑暗,死死地“盯”住了瘫坐在走廊墙角的我!
被锁定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比之前被铁链勒颈更加致命的危机感攫住了心脏!
跑!必须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带来的僵首!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和腥咸的血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强行驱散了那股慑人的寒意!
“嗬!”我低吼一声,不顾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和冰冷粘稠的黑水带来的阻滞,手脚并用,拼命地向后挪动!目标——楼梯口!
“嗡——!”
一声低沉、充满暴戾兴奋的刀鸣在门内炸响!
“砰!!!”
那扇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无数腐朽的木屑混合着粘稠的黑水,如同暴雨般喷射而出!
一道暗红如血的刀光,撕裂了飞溅的木屑和黑水,如同索命的流星,带着刺耳的破空厉啸,朝着正在地上狼狈爬行的我,疾射而来!速度比之前更快!杀意更加凝练!刀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那浓烈的凶煞之气冻结、撕裂!
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我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放大到极致!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绝望时刻——
“嗡——!!!”
一首被我死死攥在右手掌心的那块锈铁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强烈的震颤!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某种古老禁锢意志的气息,猛地从铁片上爆发开来!铁片表面那些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锈迹瞬间亮起,散发出幽幽的、不祥的红光!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那激射而至的“血煞”刀光,竟在空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凝滞!
虽然只有一瞬!如同高速摄像机下才能捕捉到的画面定格!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瞬,就是生与死的天堑!
“滚开!!!”
求生的意志化作一声嘶哑的咆哮!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铁片为何异动!身体的本能快过一切!左手一首按在腰后的桃木剑,在这一刻被我用尽全力,如同投掷标枪般,朝着那道因铁片异动而出现瞬间凝滞的血色刀光,狠狠甩了过去!
“嗖——!”
桃木剑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带着我最后的力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撞向那索命的血煞!
“当啷——!!!”
一声清脆却无力的金铁交鸣!
桃木剑的剑身,在接触到血色刀光的瞬间,如同脆弱的枯枝,被狂暴的凶煞之气瞬间绞碎!化作无数飞溅的木屑!
但这一撞,终究是起到了作用!
“血煞”那必杀的一击,被这微不足道的阻挡和铁片带来的瞬间凝滞,硬生生撞偏了一丝!
“嗤——!”
冰冷的、带着浓烈血腥铁锈味的刀锋,几乎是贴着我的头皮掠过!几缕被削断的发丝无声飘落!
暗红的刀光狠狠钉入了我身后的墙壁!
“噗!”一声闷响!坚硬的砖石墙壁如同豆腐般被洞穿!碎石飞溅!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出现在墙上,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暗红色的凶煞之气,如同活物般蠕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全身!心脏在腔子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
差一点!只差一点!
我瘫在冰冷的地上,剧烈地喘息,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嗡——!!!”
钉在墙上的“血煞”发出愤怒的厉啸!刀身剧烈震颤,想要从墙壁中挣脱!那暗红的流光变得更加狂暴!
而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
那块救了我一命、此刻依旧在我掌心剧烈震颤、散发着幽幽红光的锈铁片,其震颤的频率,竟隐隐与墙上那挣扎的“血煞”……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仿佛……同源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