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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曹淼上楼问了老师几个问题，离校的时候天己经开始黑了，学校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
他单肩挎着书包，伸了伸懒腰，运动鞋底碾过操场上的碎石子，发出咔嚓轻响。
经过一天的学习和思考，他现在脑袋沉得像是绑了石头，却开心地哼起了歌。
自从找到学习的乐趣后，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充实。
初中校门外面照例聚了不少不学无术的混混，头发五颜六色，校服上涂满了各式中二的文字和涂鸦，拉链敞到胸口。
他们旁若无人地讲着难听的脏话，被猥琐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叼着烟，夸张地吞云吐雾，自认为帅得很，殊不知在曹淼眼中，无异于一群幼稚的小丑。
烟头的火星簌簌落下，照亮了几双脏兮兮的球鞋。
他们碍事地站在道路的中间，很多学生害怕他们，纷纷选择绕路走。
但这群人中不包括曹淼。
他双手插兜，避也不避，径首从这群混混中间穿过。
混混们一时间都愣住了，视线齐齐聚焦在他身上。
“哟，这不是淼哥吗？”
有个黄毛认出他，露出两排焦黄的板牙，吐了口眼圈，想来勾肩搭背。
曹淼厌恶地皱眉，懒得理他，快步甩开对方的双手，前面，有一个高个子混混挡在他身前。
“借过。”他冷声道，抬手将面前的人拨开，声音冷硬得仿佛冰块划过玻璃。
面前那大个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推着，强行平移了几十厘米。
混混们都蒙了，想不到有人敢这么嚣张，都不说话，望着曹淼的背影逐渐远去，融入阴影。
一开始的黄毛混混感觉很没面子，恨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我靠，曹淼这小子最近怎么这么拽啊，真他妈欠揍！”
话音未落，旁边便有明白人嗤笑，“拽怎么了，你能打得过他吗？抽烟给你抽醉了啊，哈哈哈，吹什么牛逼呢！”。
“艹，他又不是超人！”旁人的嘲笑让黄毛彻底红温，他粗暴地扯开领口，喉结上下滚动。
“我一个人是打不过，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还拿不下他？不可能！”他攥紧拳头，骨节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他旁边的哥们比他上道得多，挑了挑眉，轻蔑地笑，“兄弟，你跟哥几个口嗨就算了，可千万别让他听见，不然你就惨了，挨顿揍都算轻的。”
黄毛显然不服气，梗着脖子，“怂啥？实在不行我找王昊——昊哥呗，他不是校外有人吗？我不信治不了他！”
旁人冷哼，“呵，王昊在淼哥面前算个屁啊！”
随后，他压低声音，“你是没看见，前些日子在校外，他被曹淼一个人收拾成什么熊样！”
“啊，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包括黄毛在内，一群人大惊，难以置信。
要知道王昊可是学校出名的混混，能打还朋友多，综合即战力能排学校前五。
“呵，他找谁啊，找的人不得被淼哥绑一块揍？”旁人斜眼看他，颇为不屑，“你知道曹淼大哥是谁吗？”
“谁啊？”好多不明所以的混混都凑上前问。
那人先是一顿，像是故意卖个关子，而后吐出几个字，“周帆！”
黄毛一怔，“周帆......三中帆哥，他哥混黑社会那个？靠，他是曹淼大哥？”
“嗯，听说还是发小，关系铁得很！”
见黄毛终于认怂，面色惨淡，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拽了吧！兄弟，你可别给我们找事！”
“我去，难怪.......”黄毛咽了口唾沫，眼神瞬间清澈，“帆哥兄弟......就算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惹啊！那他现在不就是校霸了？”
“那肯定啊，你问问，咱学校现在谁敢惹淼哥......”
那人声音一滞，像是想到什么，兀自摇了摇头，“但估计他不想立棍，你们听说了吗？他现在学习贼认真，想当学霸呢！”
“啊？”众混混又大惊，面面相觑，世界观骤然崩塌。
校霸想当学霸？你这是魔武双修啊！厨子不看菜谱看兵法了？
******
曹淼早早走远，没听见他们说的话。
天黑得很快，暮色像打翻的深蓝墨汁浸透云层，走到公交站，站台旁的路灯刚好亮起，晕开朦胧的光晕。
他发现还有一人比他更早等在站台，短头发，戴着黑框眼镜，个子瘦瘦小小，右手拄着站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当然认得她是谁，缓步走到她身边，微笑，“宁燕。”
对方正低头沉思，身旁突兀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猛地转头，发梢扫过睫毛，大大的眼睛仿佛黑色的玛瑙。
看清来者后，王宁燕勾起嘴角，好奇道，“曹淼？你怎么也走这么晚？”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飘散在空中。
“我刚才去找老师问了几个问题，耽搁了时间......你坐几路车？”
“41。” 王宁燕指了指站牌上的数字，“快 20 分钟了，不知道今天车怎么回事，以前从没这么慢过......”
曹淼耸耸肩，随口道，“可能中间发生交通事故了吧......”
头顶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候车亭的玻璃上，两颗脑袋靠得很近，似乎重叠在一起。
曹淼无意间发现对方的站姿很不协调，右脚轻轻抬起，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左脚上，右膝盖微微颤抖。
他疑惑，“咦，你的腿怎么了？”
王宁燕轻咬嘴唇，右腿下意识往后缩，小声道，“刚才不小心绊倒摔了一下，很疼......”
“你先别扶东西，自己走一下试试看，能走吗？”
王宁燕的手颤颤巍巍地松开，右腿勉强撑在地面，这时，膝盖骤然传来尖锐的刺痛，她紧紧皱眉，声音哽住，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雀鸟。
“能...... 但很疼.....”
曹淼面露担忧，“这样不行啊，让你家长来接你吧！”
王宁燕小声道，“我没有手机......”
曹淼从书包中拿出手机，塞进她掌心，“用我的。”
王宁燕轻声道谢，手指在按键上按下一串数字，良久，只听见听筒内传来一阵机械的忙音。
无人接听。
曹淼道，“没人接吗？”
王宁燕抿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他，小声道，“嗯，我妈妈估计在打麻将，手机不在身边......”
曹淼耸耸肩，随口道，“那给你爸打吧。”
却见对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我爸在我小时候就病逝了......”
曹淼一怔，“啊？对不起。”
沉默片刻，王宁燕突然笑了下，摇头，“没事。”
夜风从两人身边掠过，泛着些许凉意。
曹淼想了想，把书包往肩上甩了甩，“那没办法了，我送你回去吧！”
“啊，这太麻烦了吧？”王宁燕脸颊泛红，不好意思，“没事的，一会公交车应该就到了......”
曹淼笑笑，“都是同学嘛，不麻烦。”
又等了十分钟，见公交车还没有来的迹象，曹淼道，“算了，不等了，我们打车吧！”
王宁燕突然拉住他想要拦车的手，轻咬下唇，右手攥紧书包带，指尖泛白，“还是等等公交车吧。”
曹淼转头看她，不解，“怎么了？”
“我没带钱......”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曹淼一愣，心想原来是担心付不起车费啊，不禁失笑，“没事，我有。”
自从戒烟以后，他的零用钱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
很快，曹淼拦下出租车，替她拉开车门，“我拦到车了，上车吧！慢点，我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