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雨水顺着生锈的消防梯滴落，在林野的作战靴旁汇成暗红色的水洼。他抱紧怀中滚烫的小身躯，肺部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朵朵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正常的灼热，那些破碎的呓语中夹杂着几个令人不安的音节——"黑晶"、"进化"、"觉醒"。
"见鬼..."林野在第三个岔路口猛地刹住脚步，战术手电的光圈里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十几具丧尸以放射状倒毙，每具尸体的颅骨都被某种尖锐物精准贯穿，创口边缘凝结着蛛网状的紫色结晶。更诡异的是，这些结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气化，在潮湿的空气中拉出扭曲的黑色烟丝。
林野的匕首在触碰到结晶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这让他突然想起地下仓库那个非人生物——当时它鳞片缝隙渗出的黏液，就带着同样的腐殖质气味。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某种本能在尖叫：这不是普通的尸群内斗。
怀里的朵朵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坚持住，马上就到安全屋了..."安慰的话戛然而止。手电冷光下，小女孩的瞳孔己经收缩成两道危险的竖线，皮肤下蜿蜒的黑色血管正随着呼吸明暗闪烁。没有咬伤，没有抓痕，这种异变完全违背了己知的感染规律。
黑鸦组织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改装越野车的探照灯将巷子照得雪亮。林野用垃圾箱盖住朵朵，自己贴着墙根潜伏。当第三辆车碾过水坑时，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硫磺味——是注射过"黑血"强化剂的精英小队。
等车队的尾灯消失在拐角，林野掀开垃圾桶的瞬间心脏停跳。空荡荡的箱底只余几滩冒着气泡的紫色黏液，旁边的小脚印每步都烙着诡异的磷光，像深夜海面上的浮游生物。追踪到巷口时，墙面上未干的血字让他胃部绞痛："别追了，她现在是我们的夜莺。"
破败的游乐场里，旋转木马的轴承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林野的战术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这是他在特种部队养成的应激反应。摩天轮阴影里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但音色里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朵朵？"他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强装的镇定。月光下的小女孩裙摆己经异化成鳞甲状结构，掌心悬浮的黑色晶体不断重组着几何形态。最令人窒息的是她脚边那群变异鼠——这些本该凶残的生物正温顺地舔舐她的鞋尖，就像教徒亲吻神祇的圣袍。
"苏博士？"林野的余光捕捉到熟悉的白大褂，但上面的血迹呈现不祥的放射状喷溅。女科学家举着改装过的脉冲枪，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那晶体是量子态病毒聚合体，我在实验室见过类似样本...它们会改写宿主的表观遗传学。"
朵朵突然发出高频啸叫，方圆五十米内的玻璃制品同时爆裂。林野的耳膜渗出鲜血，却仍看清了黑暗中浮现的幽蓝光点——那是上百双同步睁开的复眼。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多重和声："哥哥，这是新世界的朝霞。"
苏晓的终端机突然弹出全息投影，上面跳动着基因链解体的三维动画。"上帝啊..."她嘴唇颤抖着指向朵朵裙摆的鳞片，"这些不是变异组织...是纳米级生物装甲在组装！"
林野的战术腰带突然发出电磁干扰的噪音，所有电子设备屏幕都闪现出相同的符号：一个被荆棘缠绕的乌鸦图腾。这个标志他在军方绝密档案里见过——"渡鸦计划"，二十年前被叫停的量子生物武器研究。
当第一波幽蓝光点开始呈战术队形包围时，林野突然笑了。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疤，那是同样材质的黑色晶体嵌入痕迹。"看来我们兄妹...都是被选中的实验品啊。"
苏晓的脉冲枪开始过载充能，蓝光照亮她决绝的侧脸："记住，无论她变成什么...抓住人类时的记忆锚点。" 她按下腕表某个隐藏按钮，整个游乐场的电力系统突然重启，过载的变压器炸出一片火海。
在明灭的火光中，林野看见朵朵的眼泪在脸颊上结晶成紫色钻石。这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妹妹捧着生日蛋糕摔倒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于是他放下武器，张开双臂做了个笨拙的拥抱动作——就像当年哄摔破膝盖的小女孩那样。
"回家吧，哥哥给你修好旋转木马。"
黑暗中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林野感觉有双温暖的小手抓住了他的食指——那触感既有人类的柔软，又带着鳞片特有的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