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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手指深深陷进皇座扶手的暗金纹路里，那些凸起的棱角硌得他生疼。这具由尸骸帝君力量凝聚而成的王座还带着血肉的温度，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咬他一口。三小时前那场恶战留下的血腥味仍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哥...哥哥..."朵朵冰凉的小手突然钻进他的掌心。这孩子总像只受惊的兔子，此刻正用他的衣角擦着沾满泥巴的手指。周围二十几个幸存者或坐或卧，他们看向林野的眼神让我想起末世前动物园里见过的狼群——既渴望头狼的保护，又随时准备着取而代之。
"地底下有东西！"穿蓝工装的老赵突然扑到裂缝边，他手里那个自制的盖革计数器正发出催命般的嘀嗒声。我太阳穴的芯片突然炸开剧痛，视网膜上跳动的红色警告几乎要灼穿眼球——帝君残留的尸气正在地底深处引发连锁反应。
皇座化作黑雾收回体内的瞬间，整个地面像被巨人攥住的毯子般剧烈抖动。最先遭殃的是靠在发电机旁的瘦猴，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破土而出的黑色藤蔓缠住脚踝倒吊起来。那些藤蔓表面布满细密的倒刺，扎进皮肉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吮吸声。
"退后！全都退后！"我吼得嗓子发哑，尸气在掌心凝结成半透明的屏障。但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让我的血都凉了——藤蔓顶端鼓胀的花苞"啵"地绽开，喷出的黑雾竟将合金材质的发电机外壳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更可怕的是，这些鬼东西在吸收我的尸气后，藤茎上立刻鼓起蚯蚓似的血管。朵朵的银色光刃砍上去就像用裁纸刀剁轮胎，断口处喷出的黏液落地就变成新的幼苗。
当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金属呻吟时，我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那座祭坛像是被无形之手托举着缓缓升起，中央悬浮的黑色晶体每次搏动，都让我心脏跟着漏跳一拍。晶体表面映出我扭曲的脸，额角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暗红纹路。
"净世计划...哈哈哈...你们这些蠢货..."黑袍人的笑声混着血沫从气管里咕噜噜往外冒。这个本该咽气的家伙正用指骨断裂的右手扒着祭坛边缘，像条垂死的蛆虫般蠕动。他每说一个字，就有碎肉从嘴角掉下来："帝君...不过是...开胃菜..."
符文亮起的瞬间，我听见了这辈子最毛骨悚然的声音——成千上万具丧尸同时发出电子合成般的嘶吼。它们眼窝里跳动的紫光整齐得可怕，冲锋时居然保持着标准的楔形阵列。这哪还是丧尸？根本就是支被编成的军队！
尸王威压对这些改造体毫无作用。最前排的尸傀突然集体下蹲，露出后排同类异化成炮管状的右臂时，我浑身的血都凉了。苏晓扔出的抑制剂试管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下一秒就被紫色能量束汽化成雾。
"必须毁了那玩意儿！"我咬着后槽牙把尸气灌入地面，黑色锁链刚缠上祭坛就冒起青烟。芯片的警报声几乎刺穿鼓膜：【能量逆向侵蚀！同源污染风险97%！】
箭矢破空声来得毫无征兆。黑袍人突然僵住，喉咙上多了个滋滋作响的蓝色光点。我转头时，正好看见银发女人从废墟阴影里走出来的模样——她皮靴踩碎玻璃的声音让我想起末世前警局里那个总玩蝴蝶刀的女刑警。
"破晓。"她甩弓的动作干净利落，箭囊里剩下的三支箭矢尾羽分别是红、黄、蓝，"你们还有8分42秒。"她身后两个同伴正在用某种仪器扫描祭坛，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快得让人头晕。
我拳头捏得咯吱响："说清楚！"
"晶体在抽取地脉能量。"她突然掏出一个怀表扔过来，表盘玻璃下封着一缕银发，"你妹妹的基因样本，对比看看。"
怀表接触掌心的刹那，朵朵突然抱住头蹲下。芯片分析结果弹出来时，我呼吸都停滞了——晶体辐射波形与朵朵去年的体检记录重合度91.7%。银发女人的话像把冰锥捅进耳膜："用共鸣破坏它，但若被尸王意识反噬..."
记忆碎片突然汹涌而来。我看见千年前的帝君站在尸山顶端，脚下跪着的银甲少女抬头时，露出和朵朵一模一样的泪痣。尸王虚影在我背后发出饥渴的低吼，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开始像电路板般发亮。
"哥哥！"朵朵带着哭腔的呼喊突然刺破迷雾。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变异成黑色骨刺，正深深扎进大腿血肉。祭坛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十二面棱镜，折射出的紫光正在穹顶汇聚成倒计时数字。
银发女人突然按住我肩膀："管理者在晶体里嵌入了自毁程序。"她指间夹着的字条被汗浸透，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小字。我认出这是老周的笔迹，那个总偷藏压缩饼干的仓库管理员。
尸王虚影张开巨口的瞬间，我尝到了铁锈味——自己把舌尖咬穿了。金色与银色的能量在拳锋交织成螺旋，晶体表面终于出现裂痕。但最恐怖的冲击来自脑海：无数惨叫声洪水般灌入，有被尸潮吞噬的平民，也有被帝君做成活体兵器的战士...
"朵朵...唱...唱那首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童谣跑调的旋律响起时，即将崩溃的意识突然抓住锚点。拳头贯穿晶体的刹那，整个世界安静了。
冲击波掀飞了方圆五十米的所有人。我躺在还在冒烟的坑底，看见银发女人正把某个金属物件塞进苏晓的医疗包。她离开前最后的口型分明在说："小心医疗室。"
回营地的路上没人说话。老赵背着昏迷的瘦猴走在最前，他的工装裤右腿己经被血浸透。朵朵每隔五分钟就要摸一下我的脉搏，她手指抖得厉害。
瞭望塔上的黑影在我们距离栅栏还有三百米时就消失了。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个戴金丝眼镜的轮廓，像极了上个月在种植区"意外"猝死的张教授。芯片此时突然弹出条被加密过的历史记录，日期正是帝君苏醒那晚：
【23:47:11 检测到管理者专属频段信号】
我捏碎路边捡到的变异甲虫，绿色体液顺着指缝滴在警告牌上。那块锈蚀的铁牌在风中轻轻摇晃，上面"幸存者家园"西个字正在一块块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