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正午,邬家别墅客厅。
落地窗映着深秋的梧桐叶,屋内只有邬静在厨房忙碌的声响——邬童父母常年在外地出差,偌大的别墅通常只有他和姐姐邬静同住。林栋栋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邬童的手机上,屏幕锁屏是某个电竞选手的照片,让他指尖微微蜷缩。
“栋栋,尝尝我新学的芝士焗饭。”邬静端着烤盘走出厨房,围裙上沾着面粉,“那家伙又惹你生气了?”
林栋栋接过餐盘,小声喊了句“姐姐”,耳尖微微发红。这声“姐姐”让邬静笑起来,她知道林栋栋从小学就这么叫她,比邬童正经多了。
邬童从楼梯上蹦下来,手里晃着林栋栋落在军校的模型枪:“栋栋你看!我帮你找到啦!跟我上楼玩嘛~”
林栋栋没抬头,用叉子戳着焗饭:“不去。”
“别这样嘛……”邬童凑到他身边,“我知道错了,昨天不该跟人连麦打游戏……”
“昨晚十二点,”林栋栋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箱里的芝士,“跟谁语音呢?”
邬童手一抖,模型枪掉在地毯上。他刚想辩解,二楼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六岁的小外甥乐乐——邬静的儿子,穿着奥特曼睡衣冲下来,手里举着儿童电话手表。
“小舅舅!”乐乐扑到邬童腿上,把手表屏幕怼到他脸上,“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你昨晚在阳台打电话,我录下来了!”
林栋栋的目光瞬间锁定邬童,后者慌忙去捂乐乐的嘴:“小孩子别乱说话!舅舅在跟同学讨论战术!”
“才不是战术!”乐乐躲到林栋栋身后,仰着小脸看他,西瓜头蹭到林栋栋的校服裤,“你说‘哥哥你操作好帅’,我问是不是跟栋栋哥哥说话,你说‘是’,但我听得出来不是!”
林栋栋弯腰,指尖蹭了蹭乐乐的奥特曼贴纸:“怎么不是?”
“因为栋栋哥哥说话像冰块!”乐乐掰着手指头,“昨天电话里的哥哥说话像棉花糖,还说‘小学弟要不要加微信’!”
邬童额头冒汗,试图抱起乐乐:“别听他胡说!那是……那是隔壁班李明轩,他戴了变声器!”
“才不是!”乐乐挣扎着把手表塞给林栋栋,“你听!”
手表里传出邬童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在林栋栋面前用过的甜腻:“哥哥~你刚才那波五杀太酷了!收我当徒弟好不好~” 接着是陌生男声:“没问题啊小学弟,哥哥带你上分。”
林栋栋按停播放,把手表放在茶几上,指节敲了敲玻璃面。邬童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知道这次“死”得很彻底。
“所以,”林栋栋站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骗我说‘在跟我讨论战术’,是觉得我看不懂聊天记录?”
邬静解下围裙,无奈地看着弟弟:“邬童,你就作吧。”
“栋栋!”邬童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那就是个游戏网友!我就是看你冷战不理我,想气气你……”
午后梧桐巷,枯叶在鞋底碎裂。
林栋栋走得飞快,军靴踩碎落叶的声音透着怒气。邬童小跑着跟上,手里还攥着林栋栋的模型枪:“栋栋!我真的错了!以后打游戏只跟你连麦!”
“别跟着我。”林栋栋侧过脸,阳光把他耳尖的红照得透明,“你‘棉花糖哥哥’会带你飞。”
“我只要你带我飞!”邬童把模型枪塞到他手里,“我昨天给你打了二十个电话!你都在加训没接!”
林栋栋盯着模型枪——那是他十三岁生日邬童送的,枪身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他攥紧枪身,声音闷在喉咙里:“谁让你先作死。”
“我知道错了嘛……”邬童踢着路边的石子,“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林栋栋停下脚步,从裤兜摸出颗草莓糖,别扭地塞到邬童手里:“……明天早上六点,带两份加红糖的豆腐脑来军校门口,少一勺就……”
“就怎样?”邬童眼睛发亮,糖纸在手心沙沙响。
“就……”林栋栋别过脸,声音轻得像落叶,“就把你塞进我军校的战术背心里,一起跑五公里。”
邬童看着他发红的耳垂,突然笑出声。他知道,这颗糖是冷战结束的信号。
307寝室,发小“吃瓜”现场。
赵磊啃着邬童带来的豆腐脑,含糊不清地说:“我说邬童,你家乐乐简首是‘补刀小能手’,那句‘栋栋哥哥说话像冰块’绝了。”
李雪翻着乐乐录的视频:“关键是栋栋听到录音时,耳朵红得跟糖纸一个颜色,嘴上还硬邦邦的。”
邬童瘫在床铺上,看着天花板:“别提了,我姐刚才打电话说,乐乐现在见人就说‘小舅舅喜欢跟棉花糖哥哥打电话’。”
“得了吧你,”赵磊踢了踢他的床,“刚才在梧桐巷,我看见栋栋把模型枪挂在脖子上了,那可是他宝贝得不行的东西。”
此时邬童的手机震了一下,林栋栋发来消息:“豆腐脑必须用军校后门那家的,敢买错就把你扔到障碍训练池里。”
邬童笑着回复:“遵命,我的冰块指挥官~”
而军校宿舍里,林栋栋把草莓糖纸夹进日记本,里面还夹着张旧照片——幼儿园时邬童把他推到泥坑里,他哭着揪邬童的衣领,两人脸上都沾着泥巴。照片背面是他后来写的字:“邬童是笨蛋,但只能我欺负。”
至于小外甥乐乐?邬童己网购了全套奥特曼卡片作为“封口费”,附带字条:“下次再拆你小舅舅的台,就把你送到栋栋哥哥的军校去叠豆腐块。” 毕竟,有些少年人的别扭心事,需要在“冰块”与“棉花糖”的温差里,由时间慢慢熬成甜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