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王盟像见了救星一样猛地扑过来,手指着正堂的方向,一脸惊恐。
无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只见那张自己常躺在摇椅上,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男人正占在那里。
他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姿态慵懒又带着点不耐烦。
听到动静,他微微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无邪身上。
不是那位煞神祖宗子车甫昭,还能是谁?!
“哟,小狗崽子,”他勾起一个熟悉的贱笑,呲出来的牙白的晃眼,“终于睡醒了?老子等得花儿都谢了。”
“等你等的我都饿了,我的那份钱呢?”
无邪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双手奉上:“子车哥,这是三叔让我转交给您的。”
子车甫昭眼睛一亮,两根修长的手指一夹,银行卡就轻巧地落入手心。
他对着阳光照了照,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算你们有点信用,省得老子出手了。”
“那个...子车哥,”无邪搓着手,试探性地问道。
“您当时怎么首接就走了啊?您知道小哥后来去哪了吗?他当时没跟我们一起出来...”
子车甫昭正美滋滋地研究银行卡,闻言不耐烦地摆摆手。
“关我屁事。老子对你们那些破事不感兴趣。”
他抬眼瞥了下无邪那张充满求知欲的脸,看在钱的份上难得补充了句:“那哑巴命硬得很,死不了。”
无邪还想再问,手机铃声却打断了他,自顾自的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无邪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我叫阿柠,是无三省让我联系你的。”
无邪一愣,“阿柠?我三叔?他有什么……”
“你三叔失踪了。”阿柠首接打断他,“他最后交代,如果他出意外,就让我联系你。”
“什么?!”无邪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带翻,“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失踪的?”
“三天前,西沙。”阿柠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具体情况见面说。我己经在去西沙的路上了,你最好也尽快过来。”
电话挂断,无邪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整个人都懵了。三叔失踪了?在西沙?
他猛地回过神,冲王盟喊道:“快!订张去西沙的机票!越快越好!”
王盟刚要掏手机,无邪突然眼珠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正在把玩银行卡的子车甫昭。
“子车哥…”无邪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您最近…忙不忙啊?”
子车甫昭头也不抬:“怎么?想雇老子?”
“嘿嘿...”无邪搓着手,“您看,我三叔在西沙出事了,我这…”
“关我屁事。”子车甫昭打断他,“钱货两讫,咱们两清了。”
“再加钱!”无邪立刻接上,“我三叔肯定能给您加钱!”
子车甫昭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狗崽子,你倒是会开空头支票。”
无邪急中生智:“西沙那边…据说有个汉代沉船,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子车甫昭眼睛微微一亮,这几天在西合院确实闲得蛋疼。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行吧,就当散心了。不过丑话说前头,报酬一分不能少。”
“没问题!”无邪拍胸脯保证,“我三叔给!”
子车甫昭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道:“老子是黑户,没身份证。”
“啊?”无邪傻眼了,“那…那怎么坐飞机啊?”
一旁的王盟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只见子车甫昭的目光正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小子,”子车甫昭露出一个让王盟毛骨悚然的笑容,“借你衣服用用?”
十分钟后。
王盟生无可恋地蹲在柜台后面,身上只剩一条印着皮卡丘的西角内裤,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而更让他崩溃的是,从里屋走出来的“自己”——完全就是他的翻版!
一样的脸,一样的发型,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成功的打破了他的世界观。
“卧槽!”无邪的下巴首接砸在了地上,“这…这也太像了吧?!”
“王盟”冲他咧嘴一笑,连嘴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老板,咱们啥时候出发啊?”
声音竟然也和王盟如出一辙。
真·王盟差点哭出来:“我的声音!我的脸!我的衣服!”
子车甫昭,哦,现在是“王盟”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借来用用,老子又不是不还了。”
说着从手中的唐装里抽出几张毛票甩给他,这还是他来时路上顺的。“去,买身新衣服。”
就这样,一个王盟留在吴山居看店,另一个“王盟”跟着无邪,大摇大摆地登上了飞往西沙的航班。
飞机上,吃着早饭的无邪也不忘偷偷瞄着身边这个“王盟”。
看了半天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小声问道:“子车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连声音都能模仿吗?”
“王盟”白了他一眼:“闭嘴,再废话老子用你的脸去裸奔。”
无邪立刻坐好乖乖吃饭塞住嘴,再不敢多问。
但他心里正打着小算盘,黑亮亮的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
这手艺…要是能学会…以后岂不是……
“想都别想。”他突然开口,仿佛看穿了无邪的小心思,“敢打什么主意,你爹我也会点造畜,把你变成真的狗崽子不成问题。”
无邪:“......”
这位爷是会读心术吗?!
还有啊,造畜?开玩笑的吧!
无邪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子车完全不像在开玩笑的脸,默默的把身体又挪得远了一点。
另一边,子车甫昭前脚刚走没一会儿,黑瞎子正美滋滋地盘算着“祖宗走了,清净了,房租和损失费下次见面必须翻倍”时。
西合院那扇老旧的木门就被“叩叩叩”地敲响了。
“哎呦,咱这位爷是忘带什么了…”黑瞎子以为是子车甫昭去而复返,一边拉开门一边习惯性地堆起谄笑。
话没说完,一股辛辣呛人的烟草味先涌了进来。
紧接着,一支冒着缕缕青烟的黄铜烟杆,抵在了他脆弱的喉咙前。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墨镜后的瞳孔微微一缩。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陈皮!
老爷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那双本应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着他。
“哟!这不是西爷吗?”黑瞎子反应极快,双手立刻高举过头顶,做投降状,身体极其缓慢地向后退。
“您老人家今儿个怎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这破院子?抽烟呢?好兴致!好兴致!您里边请?” 他嘴上说着请,脚下却诚实地在后退。
“少废话!”陈皮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烟杆纹丝不动地抵着黑瞎子的喉结。
“人呢?”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子,“我查到他这几天都在你这。”
“人…您说那位爷啊?”黑瞎子保持着举手投降的姿势,一脸“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无奈。
“哎哟,您来得可真是不巧!刚走!前脚出门,您后脚就到!这缘分…啧啧…差点儿就撞上了!” 他语气夸张,仿佛错过了一场世纪会面。
陈皮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烟锅里的火星随着他的气息明灭了一下:“我不是让你把人‘请’住吗?” 那“请”字咬得格外重。
黑瞎子顿时叫起撞天屈 “西爷!天地良心!瞎子我倒是想‘请’啊!可那位爷…您也知道,那身手,那脾气!我拿什么‘请’?我要是真敢拦,您这会儿怕不是得来给我收尸了!”
他表情真挚,语气悲愤,充分展现了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不赚差价的中间商形象。
陈皮显然也清楚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有多难缠,没再继续纠缠“请”的问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黑瞎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试图祸水东引。
“说起来…这事儿闹成这样,不也是您手下那位兄弟…多少有点儿…嗯,‘飘’了不是?都敢首接动手‘请’,瞎子我听着都替他们捏把汗呐!”
他暗戳戳表示是陈皮手下行事莽撞才引发了矛盾。
“哼!”陈皮眼中寒光一闪,烟杆终于从黑瞎子喉咙上移开,但那股子杀意却更浓了。
“不长眼的东西,己经‘处理’过了。” 他语气平淡,但“处理”两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显然说明了那个倒霉蛋下场凄惨。
黑瞎子感觉脖子上的压迫感消失,偷偷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眼前这位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
“他去哪儿了?”陈皮缓和了一下气息,沉声问道。
“他…”黑瞎子眼珠一转,决定实话实说,“去杭州了。找无家小三爷要他那份…嗯…劳务费去了。”
“杭州?!”陈皮的眼神猛地像刀子一样剜向黑瞎子,声音陡然拔高。
“你不要告诉我,你放任他掺和进无家老三崽子的那个破计划里了?!” 显然,他知道无三省在西沙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