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墨,一点点浸染了窗外的天空。
灶房里又传来了动静,是陆振华在准备晚饭,他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活,这个家里的所有声响,都由他一个人制造。
张月揽坐在床沿,那封信被她压在枕头底下,纸张的棱角硌着她的手臂,也硌着她的心。
她不想去首都,不想见他的家人,更不想扮演一个恩爱夫妻的儿媳。
那个地方对她而言,只有格格不入的尴尬和被审视的难堪。
晚饭很简单,白米粥,还有中午剩下的半碟咸菜,陆振华把碗筷摆在桌上,动作沉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他拉开椅子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没有动弹的张月揽。
“吃饭。”他重复着早上的话,嗓音低沉。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他沉默的剪影。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牢牢地锁着她。
张月揽胃里一阵翻滚,什么都吃不下。
她迎着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躲闪。
“陆振华,”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不想回首都。”
空气瞬间凝固。
陆振华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眼神穿透了昏暗,带着审视和不容置喙的压力。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一呼一吸,都带着紧张的节拍。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张月揽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压抑了一天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明知道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强迫一个不情愿的人陪你演戏,有意思吗?”
陆振华放下了筷子,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张月揽。
他一步步走过来,军用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张月揽的心尖上。
“夫妻之间,没有演戏。”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张月揽,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你记不住,我就帮你记。”
他的话音刚落,张月揽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拦腰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陆振华!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她的拳头捶打在他的肩膀上,却像是打在坚硬的石头上,纹丝不动。
他一言不发,抱着她大步走到床边,将她扔在了床上。
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张月揽刚要爬起来,一只大手就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地压在床上。
“你再说一遍,回不回去?”他的身体覆了上来,滚烫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渗透过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不回!我死也不回!”张月揽被他的强势激起了全部的倔强,她偏着头,不去看他。
黑暗中,她听到他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压抑的笑声。
那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冰冷的怒意。
“好,很好。”
下一秒,她的衬衫扣子被他粗暴地扯开,发出“崩”的一声脆响。
凉气窜上皮肤,张月揽浑身一僵,她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男女之间悬殊的力量让她的一切反抗都变得徒劳。
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惩罚的意味,碾磨着她的嘴唇。
张月揽紧紧闭着嘴,用尽全身力气抗拒,可他撬开她的牙关,攻城掠地,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肥皂味,混合成一种属于陆振华的、独断专行的气息。
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的头发。
“陆振华,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哭腔。
他没有停下,他用行动告诉她,他能,而且他想。
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张月揽压抑的哭泣。
她的反抗从激烈到微弱,最后彻底消失,她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除了徒劳的张嘴呼吸,什么也做不了。
“求你,停下。”她终于崩溃,哭着求饶。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回答我,回不回去?”
张月揽绝望地闭上眼,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尊严和坚持,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又一轮更加猛烈的索取之后,她彻底溃不成军。
“我回去,回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含糊不清,“我跟你回去……求你……放过我……”
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振华的动作才慢慢缓和下来。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抱着她,用一种近乎安抚的姿态,完成了最后的过程。
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黏腻又狼狈。
结束之后,他翻身躺在她身侧,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张月揽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无声地流着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他己经睡着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忽然动了。
他从背后将她揽进怀里,温热的胸膛贴着她冰凉的后背。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来回摩挲。
张月揽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次的到来,比第一次温柔。
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回去……”
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哭泣,只剩下空洞的死寂。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张月揽是被腰部传来的剧痛给疼醒的,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振华放大的睡颜。
他睡得很沉,眉眼舒展,没有了醒着时候的凌厉和压迫感。
昨晚的一切,如同最不堪的噩梦,瞬间涌回脑海。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心底窜起。
她抬起腿,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结实的腰腹,狠狠地踹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
陆振华毫无防备,高大的身体就那样被她从窄小的床上踹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他瞬间惊醒,猛地坐起身,漆黑的眼眸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他看着床上撑着身体,满眼恨意瞪着他的张月揽,没有立刻起身。
张月揽大口地喘着气,踹完那一脚,她自己也耗尽了力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以为会迎来他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然而,陆振华只是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发怒,反而走到了床边。
他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张月揽警惕地往后缩了缩。
陆振华却伸出手,没有碰她,而是准确地握住了她刚刚踹人的那只脚的脚踝,他的手掌很热,包裹着她纤细的脚踝,带来一阵战栗。
张月揽想要抽回脚,却被他牢牢地攥住。
“你干什么!”她厉声喝道。
他没有回答。
在张月揽惊愕的注视下,陆振华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她光洁的脚背上。
一个轻柔的,带着无法言喻情绪的吻。
张月揽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那个吻很短暂,他很快就松开了她。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昨晚被他扔在地上的军装衬衫,利落地穿上,扣好每一颗扣子。
“药在桌上,记得擦。”他丢下这句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沙哑,“我去军区一趟。”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张月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脚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
她抬起手,摸了摸那个位置,只觉得一阵滚烫。
张月揽收回脚,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她看着桌上那个绿色的活络油瓶子,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间。
回首都的事,己经成了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