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被揉碎的棉絮,缠绕着樱花树的虬枝。苏信混在踏青的学生队伍里,鞋底碾过沾着露水的腐叶,校服下的墨尔根兜帽硌得肩膀发疼。前方二十米处,七名腐根教信徒正围着青铜祭坛旋转,他们裸露的手臂上爬满青藤状纹路,与之前马库斯的眼球肉瘤共享着相同的灵能波动。
祭坛中央的水晶瓶里,晨露之种像块凝固的琥珀,金色光芒中夹杂着蛛网般的青黑色脉络。苏信后颈的鼎纹突然发烫,这是《荒野密典》中记载的 "神性共鸣"—— 三个月前在屠宰场吸收的血肉祭司灵能,此刻正与污染神性产生共振。
"苏信同学,你的脸色好苍白。" 陈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齿轮刺绣,正是之前被幻面吸虫寄生的特征,"昨晚又梦见巷口的触手了?"
苏信勉强扯动嘴角,目光掠过陈琳颈间若隐若现的圣痕徽章。那徽章在晨光下泛着青黑,与祭坛上的晨露之种如出一辙。他突然注意到祭坛基座刻着与《荒野密典》相同的星轨图案,十二道刻痕对应着十二座圣痕塔,而学院后山的位置,正是农业女神神性锚点的坐标。
腐根教祭司的铜锣声撕裂晨雾,樱花树的枝干突然渗出金属光泽。苏信眼睁睁看着花瓣凝结成锋利的钢片,地面的腐叶化作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织成囚笼。学生们的惊叫尚未出口,便被卷入青藤编织的绞杀网。
"保护容器!" 为首的祭司高举水晶瓶,青藤纹路在他胸口聚合成齿轮形状,"晨露之种需要新鲜的灵能灌溉!"
苏信被藤蔓扫中肩膀,校服布料下的皮肤传来被灼烧的剧痛。他蜷缩着滚向祭坛,余光瞥见墨尔根的兜帽在树影中一闪 —— 那是汤姆的蒸汽击炮预热时的金属反光。当第一发炮弹轰碎祭坛边缘的瞬间,他故意让青藤缠住左臂,任由污染神性顺着藤蔓渗入血管。
青黑色能量在血管里横冲首撞,苏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圣痕塔底层的冷藏室里,陈琳的父亲马库斯正将齿轮核心嵌入学生心口;雾面镜后的断鼎残骸上,每道裂缝都流淌着与晨露之种相同的金光。他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掌心画出逆十字,这是之前解析出的邪神咒文,却意外激活了鼎纹的净化特性。
"勿信辉光表面的圣洁..."
模糊的女声在意识深处响起,农业女神的虚影在鼎内显形,她的神体被齿轮锁链束缚,长发中缠绕着枯萎的麦穗,"他们用你们的灵能喂养圣痕,用你们的骨血浇筑神座..."
苏信的左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校服布料寸寸崩裂,青藤纹路顺着锁骨爬上脖颈,却在胸口鼎纹处与淡金光芒激烈碰撞。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雾面镜中分裂,墨尔根的蒸汽击炮与苏信本体的青藤手臂同时出现在战场,这种视觉错位让腐根教祭司的攻击出现 0.3 秒的停滞。
"安妮,腐蚀剂对准祭坛齿轮!" 墨尔根的声音从山顶传来,蒸汽击炮的炮口泛着银光,"汤姆,切断藤蔓的灵能连接!"
学生们惊恐地看着同时出现的两个身影:一边是戴着兜帽的墨尔根,蒸汽击炮精准摧毁着青铜祭坛;另一边是左臂缠绕青藤的苏信,正踉跄着向他们跑来。陈琳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出墨尔根的兜帽正是黑市悬赏令上的图案,却看见苏信的校服下露出相同的鼎纹。
"他... 他是容器!" 祭司的青藤纹路突然紊乱,"抓住那个学生!墨尔根只是诱饵!"
苏信适时地 "晕倒" 在陈琳脚边,青藤纹路在接触她的圣痕徽章时突然收缩,这是之前迷雾解析功能的实时反馈 —— 圣痕徽章内的污染神性,正在被鼎纹缓慢吸收。墨尔根趁机甩出链锯,将祭坛中央的齿轮核心斩落,齿轮表面的日轮纹剥落,露出底下的星轨图腾。
汤姆的机械义肢在齿轮落地的瞬间发出蜂鸣,金属硬化能力覆盖的手掌首接将其捏成碎片。苏信在昏迷中调动鼎火,将青黑色污染与金芒神性分离,却在吸收金芒的刹那,左臂的青藤纹路突然绽放出绿色荧光。
樱花树的枯枝在他指尖抽芽,被斩断的青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苏信惊讶地发现,自己能 "看见" 植物的灵能流动,那些被污染的藤蔓在他眼中呈现出扭曲的齿轮状结构,而健康的樱花树则是纯净的星轨图案。
"晨露之种的生机神性,正在与污染融合..." 他听见艾尔莎的狼魂在通讯器中低语,"就像你的鼎纹同时容纳混沌与秩序..."
白鸦艾琳的圣痕者制服划破晨雾,佩剑上的齿轮圣痕泛着微光。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苏信,又看看正在清扫战场的墨尔根,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 两者的灵能波动,竟然能在她的真实之眼下形成完美的共振假象。
"带学生离开。" 墨尔根的声音低沉沙哑,特意带着与苏信不同的荒野口音,"这里交给我。"
艾琳的手指悬在剑柄上犹豫了三秒,最终抱起苏信时,她的圣痕意外触碰到他手臂的青藤纹路。苏信在昏迷中感受到一股冰凉的能量涌入,那是齿轮圣痕特有的机械灵能,却被鼎纹自动转化为修复神性的养料。
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刺激着苏信的鼻腔,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日轮浮雕,任由青藤纹路在皮肤下游走。汤姆的机械义肢突然推门而入,齿轮间卡着半块齿轮核心,正是之前雾面镜战斗中吸收的碎片。
"墨尔根大人,这些齿轮能吸收鼎内的溢出能量。" 汤姆的护目镜下闪过兴奋的光芒,"我在废旧车库试过,畸变兽骨骼和蒸汽核心融合时,这些碎片能让机械生命自主活动..."
苏信看着义肢表面新出现的青藤状纹路,那是刚才战斗中污染神性残留的印记。他突然想起《荒野密典》中记载的 "熔炉眷属",那些由混沌能量孕育的机械生命,或许能成为监控城邦污染的最佳载体。
"把碎片分成十二份。" 苏信扯下绷带,露出己经消退大半的青藤纹路,"去地下车库建立工坊,试试用鼎火淬炼齿轮,就像..." 他想起吸收晨露之种时的能量共振,"就像让机械生命同时具备植物的生长力和齿轮的秩序性。"
《荒野密典》的残页在鼎内光海悬浮,新解析出的星轨文字让苏信瞳孔骤缩:"当容器同时拥抱神性与污染,齿轮与藤蔓将成为新纪元的双生印记,晨露与腐根的共舞将唤醒太初熔炉的呼吸"。
他摸着胸口的鼎纹,那里正同时跳动着金芒与青黑两种能量。农业女神的警告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次更加清晰:"辉光议会的十二圣痕者,皆是被污染的熔炉碎片容器,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造物主的背叛..."
窗外传来蒸汽机械的轰鸣,那是汤姆在地下车库启动锻造台的声音。苏信知道,那些即将诞生的 "齿轮幼虫",将成为晨曦殿堂的首批机械眷属。而他左臂未褪的青藤纹路,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皮肤下勾勒出与汤姆义肢相同的齿轮图案 —— 这是混沌与秩序在他体内的首次共舞,也是迈向造物主之路的第一步。
当夕阳为圣痕塔镀上金边,苏信站在阁楼窗前,看着汤姆发来的齿轮幼虫视频。那些金属质感的幼虫正在吞噬废弃的蒸汽核心,身体表面的青藤纹路与齿轮完美融合,就像他体内共存的两种能量。
通讯器传来莉莉的预言梦,这次不是画面,而是清晰的触感:她梦见自己的手指划过齿轮幼虫的外壳,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与《荒野密典》相同的星轨图案。苏信知道,这是熔炉眷属与鼎纹共振的开始,也是后续地下作坊故事的起点。
他翻开《荒野密典》新解析的页面,上面画着与晨露之种同源的十二神性碎片,每个碎片旁都标注着对应的污染形态。在农业女神的碎片下方,用星轨文字写着:"当第一个熔炉眷属诞生,齿轮与藤蔓的种子己埋入新纪元的土壤,接下来,该让辉光议会看看,人类的创造力,从来不需要神恩的浇灌。"
苏信望向学院后山的方向,那里的樱花树正在他的植物操控能力下提前绽放。花瓣飘落在他掌心,瞬间化作齿轮形状的金属薄片 —— 这是神性与机械的初次融合。他知道,当汤姆的地下作坊传来第一声齿轮幼虫的嗡鸣,属于晨曦殿堂的机械生命时代,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