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像一只被猎人驱赶的惊鹿,在迷宫般狭窄肮脏的后巷里跌跌撞撞地狂奔。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小腿的肌肉早己超越极限,每一次落地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不敢停!不敢回头!
白鹿那张冰冷的脸、那擦拭手指的动作、那句低语“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疯狂回响!她追上来了!她一定追上来了!她就像个优雅而致命的幽灵,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欣赏着他的垂死挣扎!
恐惧像冰冷的毒液,麻痹了他的神经,却让他的感官在绝望中变得异常敏锐。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听到身后远处似乎传来不疾不徐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嗒…嗒…嗒…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次响起都重重敲在他的心上!
“不…不…”秦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声,眼前阵阵发黑。他慌不择路地拐进一条更窄的死胡同,尽头是一堵三米多高的砖墙,墙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死路!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他死死盯着巷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嗒…嗒…嗒…
那清脆的高跟鞋声,如同精确的鼓点,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巷口。
阳光被两侧的高楼切割成狭窄的光带,斜斜地照进来。白鹿的身影出现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她依旧拎着那个环保布袋,姿态从容,仿佛只是在散步时无意间走到了这里。她静静地看着被困在死胡同尽头、如同困兽般的秦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着冰冷无机质的光芒。
“跑累了吗?”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在这寂静的死胡同里却显得格外阴森。
秦宇大口喘着气,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眼睛,刺痛难忍。他看着步步逼近的白鹿,看着她那看似无害却蕴含着致命危险的身影,求生的本能和极致的恐惧在体内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为…为什么……”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破碎,“为什么是我……”
白鹿的脚步没有停顿,她一步步走进阴影,走向秦宇。距离在不断缩短。
“为什么?”她轻轻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意味。她的目光扫过秦宇惨白惊恐的脸,落在他因为紧握背包带子而指节发白的手上,最终,定格在他怀里那个微微鼓起的、塞着刘胖子钱信封的位置。“你师父……”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他太贪心了。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想要更多。像只……永远喂不饱的鬣狗。”
秦宇的心脏猛地一抽!果然!师傅的死,和工程有关?!他知道了白鹿的什么秘密?!
“至于你……”白鹿己经走到了秦宇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她微微歪着头,仔细打量着秦宇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好奇,“你很特别,秦宇。第一次在停车场,我就觉得你不一样。你帮我解围,眼神很干净……不像那些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飘渺的回忆感,但随即又变得冰冷,“可惜,目前只有你最合适,还有你你拿走了那把伞。那上面有你的指纹,很清晰。”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秦宇嘶声喊道,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后背死死抵着墙壁,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去,“伞是你给我的!是你给我的!”
“是啊,是我给你的。”白鹿坦然承认,甚至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一个无依无靠、对师父心怀怨恨的小工,在师父遇害后,拿着带有自己指纹的凶器……这个逻辑,不是很通顺吗?警察会喜欢的。”
她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进秦宇的心脏。她果然是要他当替罪羊!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接近,都是为了这一刻!
“你…你这个疯子!”秦宇目眦欲裂,巨大的愤怒终于压倒了部分恐惧,他抄起身边一些地上散落物——半截木棍,破损的瓦片。狠狠砸向白鹿!“滚开!”
白鹿只是微微侧身,就轻易躲开了这毫无章法的攻击。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地上的东西,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秦宇脸上,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胡闹。
“别怕,”她忽然柔声说道,那声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力量。同时,她一首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那只手,依旧素白纤细,但此刻,在巷子昏暗的光线下,秦宇惊恐地看到,她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握着一把折叠伞!
不是他拿走的那把!是另一把!款式相似,但伞柄末端,赫然挂着一个冰冷的、金属质感的、足有十厘米长的红色锥形吊坠!那尖锐的锥尖,在阴影里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很快就结束了。”白鹿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她握着伞柄,拇指似乎轻轻按动了伞骨上的某个机关。那尖锐的锥形吊坠,仿佛与她冰冷的目光融为一体,散发出致命的杀意。她向前踏出一步,带着一种优雅而决绝的姿态,手中的伞(或者说,那柄伪装成伞的凶器)如同毒蛇吐信般,朝着倚靠在墙边、退无可退的秦宇,精准而迅猛地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