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平静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
激起的涟漪却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没有卖关子,也没有任何炫耀的姿态。
“穿越沼泽地,其实不算什么难事。”
这句话让范天雷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不算难事?
那片让蓝军最精锐的工兵营都束手无策的死亡地带。
在他口中,竟然只是“不算难事”?
“上岸之后,我运气不错。”
许易的目光扫过指挥中心里那些高精尖的设备。
“我正好撞见一队蓝军工兵,他们正在岸边埋设最后一批反步兵地雷。”
唐心怡的呼吸猛地一滞。
地雷!
她想到了那声爆炸!
“我需要一套蓝军的军装,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你们的营地。”
“所以,我帮他们提前结束了工作。”
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听懂了“帮他们提前结束工作”的含义。
在演习规则里,这意味着那队工兵己经“阵亡”了。
无声无息地解决掉一整队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工兵。
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了对方的衣服。
这份单兵作战能力,己经超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知。
“我穿着他们的衣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你们的营地。”
许易的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毕竟,谁会怀疑一个刚刚‘完成任务’归来的友军呢?”
高世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想到了自己制定的,堪称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
层层叠叠的岗哨,明暗交错的火力点,还有几乎无死角的电子监控。
可这一切,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形同虚设。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许易,就是那个悄无声息,钻进堡垒内部的幽灵。
“你们指挥部的防御确实很严密。”许易坦诚道。
“我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物理漏洞,强攻更是死路一条。”
“所以我只能等。”
“等一个机会。”
他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潜伏在最深的黑暗里。
静静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刚才那声爆炸,就是我给你们创造的机会。”
许易的目光再次落到唐心怡身上。
“那颗地雷,是我从工兵那里‘借’来的。”
“我稍微改造了一下,让它可以被远程引爆。”
“当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沼泽方向的爆炸吸引过去时。”
“就是我行动的最好时机。”
一环扣一环。
从踏出沼泽的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他不仅算计了蓝军的兵力部署,甚至算计了他们的心理。
他知道,一场剧烈的爆炸,足以吸引走指挥中心里所有人的心神。
那一瞬间的松懈,就是他唯一的,也是致命的机会。
高世崴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他输了。
从战术布局,到战场心理,再到单兵的执行能力。
他被这个年轻人彻彻底底地碾压了。
与此同时。
红军临时指挥部里。
康团长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沙盘上那片代表着沼泽的绿色区域。
许易跳进沼泽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络。
两个多小时了。
音讯全无。
“团长……”一个作战参谋声音干涩地开口。
“要不……派搜救队过去吧?”
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在那种地方失联两个多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己经微乎其微。
现在派人过去,大概率只是为了……收敛遗体。
李二牛蹲在角落里,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不住地颤抖。
“俺就不该让连长一个人去……”
“俺应该跟着连长一起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沙哑得不成样子。
康团长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心,像被刀子剜着一样疼。
“准备……”康团长正要下达那个他最不愿意下达的命令。
就在这时。
“咻——”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了营地上空沉寂的夜幕。
紧接着,一朵耀眼的红色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绽放。
那红色,是如此的鲜艳,如此的刺眼。
整个红军营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
呆呆地看着那朵在空中缓缓消散的红色信号弹。
“那……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
“红色……信号弹?”
“按照演习规则,红色信号弹升空,代表着……代表着……”
一个参谋结结巴巴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
“代表着红方……取得了最终胜利。”
胜利?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诞。
胜利?
他们主力部队被分割包围,指挥系统都快被打残了。
最精锐的尖刀连长,更是生死未卜。
这怎么可能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