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对那几个恶徒并不在意,目光却多在托马斯身上停留——正是此人渡过黄河后一路尾随鹧鸪哨与了尘,最终将他们引向了西夏黑水城。
这个活地图般的向导,实为天赐良助。
"嘿伙计们!"恶徒中有人手舞足蹈地吹嘘,"西夏黑水城可遍地是黄金!只要找到那座宝库,咱们十辈子都花不完!"
同伙们听得双眼放光,一个叼着烟卷的追问道:"说得轻巧,具体怎么找?"
"跟着我就行!我知道确切位置,到时候大伙卖力气挖宝,金山银山平分!"
"成交!"几人肆无忌惮地用外语交谈,俨然以为船上无人听得懂。
这番喧哗引来不少侧目,鹧鸪哨与了尘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了尘大师发觉苏沫正注视着那几名恶国人,便低声道:"这些蓝眼高鼻之人皆是恶国盗匪,多年前便常在神州大地上肆意掘宝。”
"西夏更是他们频繁光顾之地,不仅盗挖贵族陵墓,还曾毁坏七座佛塔,罪孽深重!"
"方才听他们提及黑水城,想必又嗅到什么风声,准备前往盗掘西夏文物,简首目无王法!"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
红姑娘蹙眉道:"他们也要去黑水城?若真如此,难免要与我们起争执。
不如现在就拦下,省得日后添乱。”
"不急。”苏沫轻声道,"先静观其变。
若有机会,再处置不迟。”他心知这些恶国人很快便会生事,届时正好借机将他们留下。
红姑娘不再言语,目光却始终锁定那几个恶国人。
对方似有所觉,傲慢地回望过来。
这些外国人仗着身份目中无人,眼神里尽是轻蔑,更有甚者还恶狠狠地瞪视。
苏沫等人面色如常,却己在心中为这几人判了 。
"呜哇——"
船舱内突然响起婴儿啼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怀抱婴儿的妇人手足无措,慌忙安抚,怎奈孩子哭声愈烈。
一旁的神父托马斯素来喜爱孩童,见此情景立即上前相助。
那妇人见孩子哭闹不止,慌忙摸出一块糖来哄。
可孩子仍啼哭不休,她被众人围观得心慌意乱,急声呵斥道:“再哭就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话音未落,船客们脸色骤变,有人厉声喝止:“住口!行船最忌这种话,触怒了河神可如何是好?”
“小心河龙王当真出来,等你扔孩子下去!”
旁人附和道。
正说着,船身猛地一震,黄河水面陡然掀起滔天漩涡,船只剧烈摇晃,众人险些被甩出去。
“报应来了!河神爷发怒了!”
船客们惊慌失措,纷纷将矛头指向那妇人,“就是她说要喂鱼,触怒了河神!”
“快把孩子扔下去平息河神怒火,不然大家都得死!”
众人越说越激动,竟真逼迫妇人将孩子丢入河中。
那妇人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抱住孩子后退。
见她不从,众人愈发激愤,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苏沫冷眼旁观,心中暗叹:即便河中有精怪作祟,又岂能以婴孩献祭?愚昧至此,当真可悲。
红姑娘自幼家境清贫,最见不得这般欺凌弱小的行径,当即便要上前制止那群愚昧起哄之人!
她尚未开口,忽听"砰"的一声枪响,方才还群情汹汹的民众顿时吓得抱头鼠窜,瑟瑟发抖。
苏沫一行人却不为所动,冷眼望向 之人。
只见那持枪者是个面目狰狞的恶国人,他 震慑众人后,便将枪口转向怀抱婴儿的妇人,厉声喝道:"快把孩子扔下去!否则立毙你于枪下!"
"不...求求您!"妇人惊恐万状,紧紧搂住孩子痛哭失声。
恶国人面露狞恶,不由分说便扑上前去抢夺婴儿,作势要将孩子抛入滔滔黄河——
"红姑!"早有防备的苏沫见状立即出声示警。
红姑娘反应迅捷如电,纤腰一旋便掣出一柄雪亮飞刀,"嗖"地破空而出,正中恶国人手腕!
"啊!"恶国人惨叫松手,眼看婴儿即将坠地,一道身影倏然而至——苏沫左手稳稳接住襁褓,右腿如雷霆般踹向恶国人胸膛。
"咔嚓"骨裂声中,恶国人胸口塌陷,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船舷,"噗通"坠入浑浊河水,只见浪花翻涌,再不见踪影。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惊得围观者瞠目结舌。
最震惊的莫过于那些猖狂的外国人。
他们素来在华夏横行无忌,从未想过竟有人敢对洋人出手,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待回过神来,这些洋人当即暴跳如雷,怒吼道:"该死的!杀了这个黄皮猪为希尔 !"
他们齐刷刷起身,伸手就要去掏腰间的 。
苏沫冷眼旁观,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
果然,就在这些洋人刚摸到枪柄的瞬间,红姑娘与鹧鸪哨己同时出手。
红姑娘手腕一翻,数道寒芒激射而出;鹧鸪哨双枪在手,枪口火光连闪。
"嗖嗖——"
"砰砰——"
飞刀精准无误地钉入每个洋人持枪的手腕, 则将他们的武器尽数击飞。
剧痛袭来时,这些洋人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顿时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哀嚎不止。
苏沫冷笑:"聒噪!"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如鬼魅般闪至洋人面前。
众人只听数声闷响,那些牛高马大的外国壮汉便如同破麻袋般被踹出船舷,接二连三栽进浑浊的黄河水中。
渡船上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乘客们骇然望着苏沫一行人,仿佛在看着一群煞星——这么多持枪的洋人,竟在转瞬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船只上,抱着婴孩的苏沫竟能将人踹得那般高远,这等神力着实骇人听闻。
坊间所谓天生神力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这般身手恍若天人降世。
目睹此景,船上众人心生敬畏,皆瑟缩着不敢出声,唯恐惊扰苏沫一行,落得同那些洋人一般的下场,被踢下船去。
对众人的惶恐,苏沫自是察觉,却未予理会。
解决了那帮洋人后,他便抱着孩子回到惊魂未定的妇人身边,将婴孩归还。
孩子回到怀中,那妇人猛然回神,当即紧搂着孩子失声痛哭。
险些骨肉分离的恐惧令她肝肠寸断,作为母亲,没有比这更痛彻心扉的事了。
泣不成声之际,妇人忽然跪下连连叩首:“恩人!您救了我孩儿,便是救了我全家性命!求您留下名讳,回家后我定供上长生牌位,日日祈福!”
苏沫连忙扶起她,温言道:“不过举手之劳,无需挂怀。
江湖中人,姓名不便相告。
长生牌位就不必了,好好将孩子抚养成人便是。”
安抚完妇人,苏沫重回原处,见红姑娘正眼含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由笑道:“红姑身手漂亮,鹧鸪哨兄的枪法亦是精准如旧。”
红姑娘闻言欢喜,鹧鸪哨亦淡淡一笑。
唯有了一尘大师神色踌躇,似有话要说。
苏沫见状笑问:“大师可是嫌我们出手过重?”
“阿弥陀佛。”
了一尘合掌叹息,“施主慈悲为怀,老衲确觉这般惩戒未免太过。
略施薄惩即可,何须取人性命?”
苏沫微微摇头道:"大师,异域之人,亡之何惜?"
"自前朝末年始,这些洋人在我疆土横行,屠戮我同胞,劫掠我珍宝,可谓血债累累。”
"他们所犯之罪,人尽可诛!"
"论及无辜,怎及得上我千万枉死同胞之万一?"
"而今恶行未止,我佛虽慈悲为怀,却也当金刚怒目,诛邪灭祟。”
"大师切勿一味施善,对恶徒仁慈,便是对良善无情!"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今日纵虎归山,他日为祸苍生,届时该由谁来承担?"
"方才诸般恶行大师亲见,这些洋人视我同胞如草芥,连襁褓婴孩都能痛下 ,此等豺狼,何值慈悲?当以雷霆手段,护我族人周全!"
苏沫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了尘闻言怔然,他从未自这般角度思量过。
出家之人素怀悲悯,此刻听苏沫一席话,顿觉自己参悟未透。
也许,有些罪孽,本就不配得到宽恕。
就在大师沉思之际,苏沫忽觉身后似有灼灼目光。
回首望去,正对上莓国神父托马斯炽热的眼神。
那洋人眼中闪着异彩,满脸敬仰地注视着苏沫与鹧鸪哨、红姑娘三人。
这般神情,倒像是见着了毕生追寻的信仰。
否则原著中他见识过鹧鸪哨的本事后,也不会像狂热追随者般寸步不离,甚至将亲妹妹许配给对方。
令苏沫最感兴趣的是,托马斯曾意外闯入西夏黑水城,掌握着前往古城的具体路线。
这对他们即将展开的探险至关重要,因此方才惩戒洋人时,苏沫特意对他网开一面。
此刻见托马斯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苏沫不以为忤,反而报以友善的微笑。
这随意的举动却让托马斯欣喜若狂——他千里迢迢来到东方追寻神秘,如今终于得见真正的强者。
眼前这群身怀绝技的东方人,在他眼中俨然成了信仰的化身,令他看得如痴如醉。
炽热的目光持续太久,终是引起了鹧鸪哨与红姑娘的注意。
二人回首打量这个外国人,鹧鸪哨微微蹙眉,红姑娘更是不客气地嘀咕:"这人瞧着......怎么透着一股傻气?"
"哈!"苏沫忍俊不禁,"红姑这回可走眼了。
这位不仅不傻,反而聪慧过人,更将是我们的得力助手。”
鹧鸪哨顿时来了兴致:"小哥此话怎讲?"红姑娘也将信将疑地望着苏沫。
"天机不可泄。”苏沫神秘地眨眨眼,"你们很快就会明白。”
见他不愿多说,二人虽心痒难耐也只得按下好奇,最后瞥了托马斯一眼便转身离去。
苏沫也将视线投向滔滔黄河,欣赏着民国时期特有的壮阔景致——与后世相比,此时的母亲河更显苍茫雄浑。
渡船沿河道飞驰,水路的迅捷远超陆路。
中原与西夏相距不远,不多时便己近西夏边境。
众人下船登岸,径首钻入山林,朝西夏古城旧址前行。
刚入山不久,便发现被人尾随。
鹧鸪哨目光一闪,低声对苏沫道:“这就是你之前提过的事?”
苏沫淡笑:“你察觉到了?”
鹧鸪哨点头:“似乎是个洋人,先前与那群凶徒同行。”
苏沫轻叹:“他虽与那些人一路,却未必是同伙。
先把人带过来,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