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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一个男人好与坏，不是看他花心还是专一，自古男人都花心，而是得看他有没有自制力。
* * * * *
季晓芙撂下狠话，潇洒地拎着小皮包，迈着大步踏出病房。
和小护士擦肩而过时，带起了一阵香风，努力地给自己凹出一个洒脱大女主的人设。
哼！不过就是被绿了嘛！
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是个的的确确的纸老虎，人前有多嚣张，人后就有多怂。
一出病房的门，她就躲去了卫生间收拾心情——气啊！她真的生气！
晓芙走得太快，没听见病房靠里的那张床位上，从天蓝色的帘布里传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突兀地响起，惹得中间床位的大爷和大妈一起望过去。
大妈同大爷对视了一眼，然后背起包，说要回家去。她装模做样地围着病床绕了一圈，极刻意地“碰巧”撩起帘子。
帘子里的男人目光扫过来。
大妈满脸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放下帘子后走出病房，她一路行至卫生间，嘴里还自语道：“小伙子长得真帅，可惜是个光头……”
此时，季晓芙正站在洗手台前发呆，冷不丁听见这话，下意识看过去，刚巧和大妈对视上，都认出了彼此。
晓芙尴尬一笑，大妈冲她眨眨眼，热心地宽慰：“姑娘，你瞧你长这么漂亮，可得擦亮眼，找个靠谱的呀，你那个男朋友……”说着摇了摇头，语焉不详。
晓芙撇了撇嘴：“我之前觉得他挺靠谱的。”
大妈“哟”了一声，挤眉弄眼道：“我跟你说啊，这男人，你瞧着他靠谱，实际上靠不靠谱谁说得清呢？”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得越来越起兴，“找对象都是在赌，要我说啊，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晓芙顺着她这一通话的逻辑分析下来，总结问道：“所以我还能找到靠谱的吗？”
大妈顿觉失言，讪讪笑了笑：“能，能，你长这么好看，一定能！”
季晓芙看着热心大妈来了又走，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自己——镜中人生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
大妈评价男人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分辨，但至少有一点说对了，她季晓芙长得是真漂亮。
因为这张脸，她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听到最多的话，便是夸赞她漂亮、说她明艳动人。
所以她对自己的颜值一向很有信心。
而现在却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男人己经拥有美色，却还会想着外遇？难道真要像那大妈说的那样，挂在墙上才会老实吗？
今天加班开会，因为要见校领导，她穿得比较正式，像个Office lady。
奶白色裁剪挺阔的衬衣，搭配一条凫色的半身裙，踩着矮矮小猫跟的高跟鞋，只是朱唇轻点，简约又大方。
她对着镜子里反射出的那条凫色半身裙盯了半晌。
凫色。
这种颜色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蓝绿色，有点神秘感，还有点异域风情。
往日，晓芙觉得这颜色更偏向蓝色一些，像孔雀的漂亮羽毛。
可今天，不知是因为这医院的灯光太过惨白，还是她头顶冒绿光，总觉得这就是个松石绿色。
绿得刺眼，像是被汽车的远光灯晃到了眼睛，闭上眼也是一闪一闪。
她暗道一声晦气，踩着小猫跟走出卫生间。
深夜，医院里静悄悄，只有洁白天花板上明亮的筒灯照亮走廊，显示出周遭惨白的一片。
晓芙放轻了脚步，不让高跟鞋的声响惊扰到夜里休息的病人。
路过护士站时，看到两个值班护士坐在一处喁喁私语，那声音虽细，可晓芙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们谈论的是她，还有病房里的桂明安。
小护士的口齿伶俐，将一场捉奸被绿的戏码，硬是编排成了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战争。
叫季晓芙啼笑皆非。
“那病人的女朋友长得是真漂亮！巴掌大的瓜子脸，鼻梁高挺，像是自带鼻影，还有一双大而媚的狐狸眼，身材也是窈窕，那小细腰窄的，前凸后翘。长得漂亮身材好就算了，皮肤也白得像在发光。哦！她穿着气质也出挑！这要是搁娱乐圈出道，绝对是能靠身材和颜值杀上顶流的宝座！”
晓芙听出来，这是在夸自己呢。
虽然背地里被人八卦这种事不太舒服，但人家夸自己貌美如花哎！
她觉得受用，默默在心中给小护士的评价作文打上九十九分。
为什么不打满分？
因为怕她骄傲。
另一个听八卦的护士不信，嘁了一声：“你就胡说吧！都那么漂亮了，男人还出轨？”
说八卦的护士说在兴头上，轻拍了下桌子：“男人嘛，你还不懂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没听说过吗？”
她煞有介事地叹了声气，说得声情并茂，娓娓动听：“有了红玫瑰，时间久了，红色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的还是一抹白月光；得到白玫瑰，时间久了，白色就是衣服上的饭粒子，红的成为心口上的朱砂痣！”
听八卦的护士问：“那他女朋友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呀？”
说八卦的护士想了想：“这个嘛……她美得那么有冲击力，当然是红玫瑰了。”
“啊……”听八卦的护士皱了皱脸摇头，“那岂不是蚊子血了？还不如饭粒子……不对，饭粒子也不好……”
季晓芙听得很是无语，想冲到她们面前说：我才不是蚊子血！也不是什么饭粒子！
但她不想出去再丢那个人。
于是蹑手蹑脚地开溜，她脚步极轻缓，所以走得很慢，还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说八卦的护士最后总结道：“所以说，男人哪有一个好东西？”
听八卦的护士也说起网络上流行的金句：“一个男人好与坏，不是看他花心还是专一，自古男人都花心，而是得看他有没有自制力。”
说八卦的护士耸了耸肩：“自制力？这玩意儿太玄乎了，要我看，反正结果都这样，还不如找个帅的，至少我看着还赏心悦目一点。”
听八卦的护士总算认同道：“我觉得也是！”
说八卦的护士笑嘻嘻：“医院口腔科新调来的杨医生看着不错呀，我刚刚查房时瞧见他了，长得帅气，条件又好，我听说好像还是单身呢！”
“是么……”
离得距离远了，往后说了什么便是模模糊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