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后,程曦躺在床上。
按理说现在一切平静,她本该放松入睡,但职业本能让她仍下意识地分析着现状。
最终疲惫占了上风,她刚合上眼就坠入梦乡。
沈朝宴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看到妻子己经睡熟的模样不禁失笑。
他轻手轻脚地关灯上床,将爱人搂入怀中。
窗外,死寂笼罩了整个小镇。
浓稠的黑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将月光吞噬殆尽。
庭院中央,一个扭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那是个披散着枯发的女人,一袭猩红长裙像是被血浸透。
她青白的脸上布满溃烂的疮口,蛆虫在腐烂的皮肉间蠕动,空洞的眼窝不断渗出粘稠的血泪,在下巴凝结成暗红的冰晶。
“老…公…”
嘶哑带着哭腔的呼唤从她被红线缝住的嘴里发出,她漂浮着移动,所过之处地面结出厚厚的冰霜,寒气像有生命般从门缝窗隙钻入每个房间。
“你在…哪里……”
被子仿佛失去了保暖作用,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所有玩家蜷缩在床上,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有人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突然,女鬼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她猛地仰头——
“哈哈哈!!”女鬼嘴巴的红线断开,嘴唇流出黑血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木板上。
癫狂的笑声炸响在死寂的夜里,震得窗棂嗡嗡颤动,她的指甲暴长,在墙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撕碎…”
程曦惊醒睁开眼,她听到外面有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一开始的凄惨变成怨恨的声音。
沈朝宴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呢喃:“没事的,老婆,睡吧。”
“……”
程曦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这种鬼哭狼嚎的动静,就算是死人都能被吵醒。
“救命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随后又归于死寂。
程曦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等了约莫半小时,确认再无异响后,竟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沈朝宴在黑暗中睁开眼,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光凝视妻子平静的睡颜。
他轻轻抚过程曦的脸颊,确认她无恙后才重新阖眼。
“啊——!!死、死人了!!”
钱美丽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清晨炸响。
程曦猛地坐起,穿好衣服出门,只见走廊上钱美丽瘫坐在地,手指颤抖地指着李大富的房间。
众人闻声赶来,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李大富肥胖的身躯被一根猩红的麻绳吊在房梁上,嘴巴被粗糙的红线缝成一条线。
他暴突的眼球布满血丝,两行凝固的血泪挂在青紫的脸上。
程曦迅速扫视房间,却在转瞬间目睹尸体如烟尘般消散,连那根麻绳都不留痕迹。
“这……”
“高难度关卡就是这样,”赵甲超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尸体会加速消失。”
他暗中观察程曦。
这个年轻女孩冷静得反常,不仅第一时间检查现场,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注视那可怖的尸体。
反观其他人,林桃瘫在墙角干呕,吴海扶着门框的手不停发抖,钱美丽更是吓得尿湿了裙子。
而当赵甲超看向沈朝宴时,差点气笑出声。
这男人从始至终都只盯着自己老婆,眼神黏腻得能拉丝,仿佛刚才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什么浪漫场景。
“各位,”赵甲超揉着太阳穴,“我们先去楼下集合……”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元宝欢快的声音:“客人们~早餐准备好啦!”
几人陆续下楼,元宝早己在庭院等候,他脸上挂着过分灿烂的笑容,对众人惨白的脸色视若无睹。
“各位,请慢用早餐~”
程曦面不改色地端起皮蛋瘦肉粥,就着油条吃得津津有味。
林桃看着她食欲旺盛的样子,忍不住小声说:“曦姐,你胃口真好…”
“谢谢,”程曦咽下嘴里的食物,“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应付突发状况。”
赵甲超点头附和:“她说得对。饿着肚子遇到女鬼,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林桃觉得有理,强迫自己拿起筷子。
而隔壁桌上,钱美丽和吴海对着早餐发呆,两人还沉浸在恐怖回忆中,根本食不下咽。
早餐过后,赵甲超召集众人商讨对策。
“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他环视众人,“我建议分三组行动:程曦你们夫妇去镇上打听命案;我和林桃找老板套话;至于你们两个……”
“呵!”钱美丽突然尖笑一声,猩红的指甲“嗒”地敲在桌面上,“你算老几啊?在这发号施令?”
她撩了撩大波浪卷发,讥讽道:“昨晚死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现在装什么领头羊?”
赵甲超皱眉:“这是最有效率的…”
“省省吧!”钱美丽猛地起身,高跟鞋狠狠跺在地上,“老娘可不是你使唤的丫鬟!”
她扭着腰往楼上走,鞋跟把木地板踩得咯吱作响,最后“砰”地甩上门。
吴海脸色惨白,手指不停颤抖:“我、我实在…”
他扶着桌沿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像面条般发软,“下午…等下午我再…”
“理解。”赵甲超拍拍他的肩。
程曦己经起身:“那我们先去镇上。”
她拽着沈朝宴快步离开。
走出民宿一段距离后,沈朝宴压低声音:“姐姐发现什么了?”
“民宿的人问题。”程曦眯起眼,“元宝今早准备了六人份的早餐,他怎么知道会少一个人?除非他们早就预料到我们之间会死人,他笑的非常开心。”
她顿了顿:“还有那缝嘴的红线…像在警告有些话,不能说,闭嘴的意思。”
“姐姐,我们去打听下镇上有没有类似的死亡案例。”沈朝宴提议道。
程曦点头应允。
两人辗转找到一家三轮车租赁行。
程曦在前头驾驶,后厢铺着软垫,沈朝宴懒洋洋地倚在靠背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伸出车外,活像个来乡下体验生活的纨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