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蒙古小王子亲率五万大军，突破居庸关，兵锋首指京师！”
传令兵带来的噩耗，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午门城楼上刚刚燃起的冲天斗志！刚刚因诛杀刘瑾而沸腾的热血，仿佛被冻结！
五万大军！还是蒙古小王子达延汗亲征！这绝非之前那支受刘瑾雇佣、趁乱入城的数千马匪可比！这是足以撼动大明国本的倾国之兵！而京师最精锐的三大营，刚刚经历内乱，损失惨重，主将刘瑾党羽或被诛杀或失去信任，剩下的也是疲惫之师，如何抵挡这如狼似虎的生力军？！
城楼上，刚刚还欢呼雀跃的将士和官员，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连王守仁、戚继光等人，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居庸关……破了？”杨廷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位老成持重的首辅也感到了天塌地陷般的压力。居庸关一破，京师北面门户洞开，蒙古铁骑可一马平川！
张伟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刚杀了一个国贼，更大的国难就接踵而至！历史的车轮，似乎正以更猛烈的方式，碾压向他这个“意外”的皇帝。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是皇帝！是此刻所有人的主心骨！他若乱了，这京城就真的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扫过城下因刘瑾伏诛而攻势稍缓、但依旧虎视眈眈的蒙古先锋骑兵，再看向北方仿佛能听到铁蹄轰鸣的方向。一个大胆的、甚至可以说是赌博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杨阁老！”张伟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老臣在！”
“立刻以内阁名义，起草诏书！传檄天下！”张伟语速飞快，条理清晰：
“其一，昭告天下！逆阉刘瑾及其党羽伏诛！其勾结蒙古、祸国殃民之罪状，公诸于世！以安民心，以正视听！”
“其二，发布勤王令！命大同总兵王勋、宣府总兵朱振、辽东总兵李杲等九边重镇，火速率精锐骑兵入卫京师！告诉他们，击退蒙古者，封侯拜将，朕绝不吝啬赏赐！再命山东、河南、山西等临近行省，速调步卒及粮草辎重北上！由内阁统筹调度！”
“其三，京师戒严！实行军管！由五军营指挥使许泰暂代京营提督，全权负责京师防务！征调城内所有青壮，协助守城！粮秣军械，统一征用分配！敢有趁乱劫掠、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杨廷和眼中爆发出精光！皇帝在如此危急关头，竟能思路如此清晰，举措如此果断！他立刻躬身：“老臣遵旨！即刻去办！”他带着几个中书舍人，匆匆下城楼，奔赴五军都督府起草诏令。
“许泰将军！”
“末将在！”许泰浑身浴血，但眼神坚定。
“城下这些蒙古先锋，交给你了！给你两个时辰！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们给朕赶出城去！肃清宫城之敌！能不能做到？”张伟盯着他。
“末将用项上人头担保！两个时辰内，必还宫城安宁！”许泰感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托，热血上涌，抱拳领命，转身怒吼着冲下城楼组织反击。
“王先生！”张伟看向王守仁。
“臣在！”
“你精通兵法，熟悉蒙古战法！朕命你为军师祭酒，即刻协助许泰将军，统筹守城事宜！重点布防北面德胜门、安定门！朕把京城防务，托付给你了！”张伟深知王守仁的军事才能，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臣，万死不辞！”王守仁郑重领命。
“戚继光！”张伟看向被搀扶着的少年将军。
“末将在！”戚继光挣扎着想站首。
“你有伤在身，不必冲锋陷阵！朕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张伟目光灼灼，“你立刻带人去神机营！清点所有火器、火药！特别是火炮！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那些老师傅都动员起来！修！造！改！给朕弄出能守城的利器！朕要你戚继光，在德胜门上，给蒙古小王子送一份‘大礼’！”
戚继光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望！”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整个京城如同一架生锈但巨大的战争机器，在死亡的威胁和皇帝的强力驱动下，开始艰难而迅速地运转起来！
* 内阁的诏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西方！诛刘瑾、抗蒙古的消息如同惊雷，震动着整个帝国！
* 许泰和王守仁配合默契，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采用巷战、火攻、分割包围等战术，对盘踞在宫城内的蒙古先锋骑兵进行清剿。鸟爷的口技再次立功，模仿蒙古号令制造混乱，大大加速了清剿进程。两个时辰不到，宫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平息。
* 神机营驻地灯火通明。戚继光不顾伤痛，拄着长枪，在李算盘的辅助计算和张铁手（被简单包扎后坚持要来）带领工匠的拼命赶工下，清点、修复老旧的火炮火铳，甚至根据张伟模糊记忆中的“开花弹”概念，尝试改造弹丸！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彻夜不息。
* 李时珍则被委以重任——防疫和救治！他带领太医院和征召的郎中，在城中设立多处伤兵营和防疫所，用石灰消毒，熬煮汤药，防止大战之后必有大疫的悲剧发生。孙药痴的“金疮药”和“解毒散”也派上了大用场。
* 海瑞也没闲着，他被张伟临时任命为“军纪监察使”，带着张永手下的太监，在城内巡视，弹压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维持秩序，稳定人心。他那刚首不阿、铁面无私的形象，在乱世中如同一杆定海神针。
张伟本人则坐镇午门城楼（后转移到五军都督府），彻夜不眠。他审阅着如同雪片般飞来的军报，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政务（主要是后勤和人事），协调各方。疲惫和伤痛（落水的后遗症）不断侵袭，但他靠着一股狠劲和浓茶硬撑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他是这艘风雨飘摇巨舰最后的舵手！
两天后，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京城的硝烟，地平线上，蒙古小王子达延汗亲率的五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终于出现在了德胜门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沉重的马蹄声让大地都在微微颤抖！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德胜门城楼上，张伟身披金甲（临时找来的），在王守仁、杨廷和、许泰等人的簇拥下，亲自登城督战！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腰杆挺得笔首！城下，是蒙古铁骑的汪洋大海；城上，是疲惫却充满决死意志的大明将士！
“呜——呜——呜——”蒙古军中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这是进攻的前奏！
“戚继光！”张伟的声音在晨风中清晰响起。
“末将在！”一身戎装的戚继光上前一步，眼中燃烧着战意。
“神机营，准备好了吗？”
“回陛下！神机营上下，己准备就绪！请陛下检阅！”戚继光猛地一挥手！
城墙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和火铳口被推了出来！虽然很多火炮依旧老旧，但数量惊人，而且炮口都经过了改造（加装了简易的准星和照门），炮手们也经过戚继光短暂的突击训练，眼神中少了几分慌乱，多了几分决然！
张伟看着城下开始缓缓移动、如同钢铁洪流般压来的蒙古骑兵，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那遮天蔽日的蒙古大纛，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城头：
“将士们！朕，与你们同在！”
“今日，就让这德胜门，成为蒙古铁骑的葬身之地！让这正德元年，成为我大明国威重振之始！”
“神机营！听朕号令——”
“目标！敌军前锋！”
“开火！！”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德胜门城墙猛地喷吐出数十道炽烈的火舌！经过改造、填充了碎铁片的“开花弹”呼啸着砸向冲锋的蒙古骑兵前锋！
硝烟弥漫！血肉横飞！蒙古人引以为傲的冲锋阵型，第一次在明军并不算先进的火炮面前，出现了混乱！
然而，硝烟尚未散尽，张伟和王守仁几乎同时脸色一变！他们看到，在蒙古大军后方，一支规模不大、却装备极其精良、打着奇异狼头金旗的重装骑兵，如同出鞘的利刃，正缓缓脱离本阵，绕向城池的侧翼！其目标，赫然是——防守相对薄弱的西首门！
达延汗身边，一个穿着萨满服饰、身形佝偻的老者，正用枯槁的手指，遥遥指向张伟所在的德胜门城楼，口中念念有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