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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拒绝十万块钱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青阳县城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二天上午，林默刚到办公室，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平时爱开玩笑的老刘低着头整理文件，看都不看他一眼。其他同事也都各忙各的，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林默，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主任吴成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林默跟着走进主任办公室，吴成功反手关上门，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小林啊，年轻人有原则是好事，但是在这个地方，太有原则的人往往走不远。"
"主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林默故作不知。
吴成功冷笑一声："别跟我装傻。老赵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这个年轻人不识抬举。你知道老赵是什么人吗？他在青阳县混了二十多年，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得罪了他，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主任，我只是觉得刚参加工作就收这种钱不合适。"
"不合适？"吴成功猛地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你是谁？装什么清高！你信不信我让你一天都待不下去！"
林默心中一凛，但表面依然平静："主任，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工作。"
"踏实工作？"吴成功冷笑，"在青阳县，不懂规矩的人，连踏实工作的机会都没有。我最后问你一次，那笔钱，你收还是不收？"
林默额头渗出汗，心跳加速，他知道这条老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收，就跟他们同流合污，不收，恐怕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主任，您别为难我了。”
吴成功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好，很好，可以。年轻人，咱们就走着瞧。"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林默明显感觉到了压力。接下来的几天，他被安排做最繁重的工作——整理过去五年的档案。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灰尘扑面，枯燥无味。
但林默在整理档案的过程中，却有了意外的发现。他发现许多工程项目的审批文件都有问题：招标程序不规范、资金流向不明、完工验收走过场。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问题工程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赵氏建筑公司。
"怪不得老赵这么嚣张。"林默心中暗想。
正当他准备深入调查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是林默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县委书记陈志远。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林默心中一震。县委书记亲自给他打电话，这可不是小事。
"没什么麻烦，只是正常工作。"
"小林，有空来我办公室坐坐。你自己一个人来。"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放下电话，林默陷入了沉思。县委书记为什么会关注他这个小科员？是因为拒收贿赂的事，还是另有深意？
下午三点，林默如约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陈志远五十岁出头，国字脸，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坐吧，不用紧张。"陈志远示意林默坐下，"我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你拒绝了老赵的钱？"
"是的。"林默心头一惊，县委书记也知道了，难道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为什么？在青阳县，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陈志远打量着林默。
林默不知陈志远是不是在试探他，斟酌着词句："书记，我觉得作为公务员，应该有自己的底线。"
陈志远笑了："底线？是有底线，还是不敢？"
“不敢，但是我觉得这钱确实也不该拿。”
"好，说得好。你知道吗，我来青阳县两年了，一首想改变这里的风气，但阻力很大。老赵这帮人，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容易动的。"
"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陈志远站起身，走到窗前，"但我要提醒你，这条路不好走。赵明这个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要大。"
"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就明说吧。"
陈志远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小林，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组织部最近要选拔一批年轻干部，你有兴趣吗？"
林默知道，这是县委书记在给他机会，也是在考验他。
"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安排。"
"好。但在此之前，你要经受住考验。记住，在青阳县这个棋局里，每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是下棋的人。关键是，你要看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从县委大楼出来，林默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了一场更大的权力游戏。县委书记的示好，到底是真心想改革，还是另有图谋？
晚上回到宿舍，室友王大力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哥们，你今天去见大书记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整个县委大院都传遍了。刚来的小科员被书记亲自接见，这可是破天荒的事，书记跟你说什么了？"王大力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最近县里不太平。听说省里要下来巡视组，陈书记这是在布局呢。"
"巡视组？"
"对啊，主要是查工程腐败的事。老赵他们可能要倒霉了。"王大力神秘地说，"不过你小心点，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你这个时候冒头，容易成为靶子。"
林默若有所思。看来，他拒绝收钱的事，只是这场权力游戏的开始。青阳县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深夜，林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陈书记的话——每个人都是棋子，也都是下棋的人。现在的问题是，在这盘棋局中，他该如何走出自己的路？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小心点，有人要对你下手。"
林默猛地坐起身，窗外的夜色深沉，整个县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暴风雨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