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驶入终点站时,林夏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进韩渊的掌心。玻璃窗外,锈迹斑斑的"第七中学"站牌在暮色中泛着青灰,仿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三个月内三起学生失踪案,所有线索都指向这所被藤蔓吞噬的百年老校。
"据说最后消失的女生,书包里只留下半块发霉的桂花糕。"韩渊用钢笔敲了敲档案袋,金属笔尖在暮色中划出冷光。他是刑侦支队最年轻的队长,而林夏作为犯罪心理学研究生,主动请缨加入这个特殊专案组。
铁门推开的瞬间,腐木与青苔的气息扑面而来。主楼台阶上散落着泛黄的练习册,被雨水泡发的纸页像肿胀的伤口。林夏弯腰捡起一本数学作业本,扉页上"陈小雨"的名字歪歪扭扭,最后一道几何题只写了个辅助线。
"监控显示她最后出现在化学实验室。"韩渊的皮鞋碾过台阶上的碎玻璃,"但现场除了打翻的酒精灯,什么都没留下。"
实验室的百叶窗被风掀起,月光像手术刀般划开黑暗。林夏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墙角——那里有串奇特的划痕,螺旋状的凹痕从地面蜿蜒至天花板,像是某种生物用利爪攀爬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普通抓痕。"她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凉的水泥墙面,"每个弧度都带着旋转的惯性,更像是......"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韩渊立刻拔枪冲了出去,林夏紧随其后。转过两个拐角,他们看见废弃的礼堂门口躺着个黑色背包。拉开拉链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半截校服裙摆,布料上凝结着暗红的污渍,还有几片黏腻的苔藓。
"这是第三起失踪案男生的校服。"韩渊的声音紧绷,"他母亲说最后见他时,口袋里装着礼堂钥匙。"
礼堂的门锁己经生锈,韩渊用枪托砸开时,灰尘簌簌落下。月光从破洞的穹顶倾泻而下,照亮舞台中央的巨大棋盘。黑白格子上散落着纽扣、发夹、学生证,每件物品都用红绳系着,组成诡异的图案。
林夏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红绳的走向分明构成了某种古老的星图,而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恰好对应着失踪学生的星座。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导师发来的邮件:"第七中学前身是清末占星术研究社,创始人痴迷于召唤'星界守门人'......"
"韩队!"林夏转身时,发现韩渊正盯着棋盘边缘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写满歪斜的字迹:"它们来了,在午夜的十二声钟响后......"最后一页夹着张照片,穿着民国校服的少女们站在礼堂前,其中一人脖颈处有深色阴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
突然,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林夏抓住韩渊的手臂,看见礼堂的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些脚印呈现奇怪的六边形,每个凹陷里都嵌着细小的鳞片。
"快离开这里!"韩渊拽着她冲向门口,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回头的瞬间,林夏看见舞台中央升起雾气,隐约有触须状的黑影在雾中蠕动。
两人跌跌撞撞跑出校门时,手机同时响起。技术科传来消息:在失踪学生的衣物纤维里检测到未知生物组织,成分类似深海章鱼,但含有硅基元素。更令人震惊的是,礼堂棋盘上的星图,与三个月前本市天文台记录的异常星象完全吻合。
"是某种召唤仪式。"林夏的声音在颤抖,"他们用学生的物品作为祭品,试图打开连接异世界的通道。"
韩渊皱眉翻看档案:"前三起失踪案都发生在农历十五,而明天......"他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新的报案传来,又一名学生在放学路上消失,只留下半截被啃食的苹果。
深夜的警局,林夏对着白板上的线索陷入沉思。失踪学生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曾在学校后山的旧图书馆借阅过同一本书——1937年出版的《星界密语》。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干枯的曼陀罗花,花茎上刻着细小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古阿卡德语。"林夏用放大镜仔细辨认,"翻译过来是'当月亮吞噬太阳,守门人将踏星而来'。明天正好是日偏食。"
韩渊立刻召集人手,准备在日偏食前封锁学校。凌晨三点,他们再次潜入校园。月光下,后山的图书馆像座沉默的墓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林夏的手电筒扫过书架,突然照到角落蜷缩的身影。
"别怕,我们是警察。"韩渊慢慢靠近。那是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眼神空洞,手腕上缠着黑色绷带。当绷带被解开时,在场的人都倒吸冷气——他的皮肤上布满吸盘状的伤痕,伤口深处隐约可见银色的反光。
男生突然抓住林夏的手腕,指甲缝里渗出黑色黏液:"不能让它出来......他们在钟楼顶层......"话音未落,整个建筑开始剧烈震动。书架倒塌,露出隐藏的暗门,阴冷的风裹挟着腥臭味扑面而来。
穿过狭长的通道,他们来到钟楼顶层。巨大的天文望远镜首指天穹,旁边站着三个戴着星象面具的人。其中一人掀开黑袍,竟是学校的化学老师。
"你们来得正好。"老师的声音通过变声器处理,充满机械的嗡鸣,"日偏食还有十分钟,守门人即将降临。"他指向望远镜目镜,里面漂浮着某种半透明的生物,触须上布满发光的眼睛。
韩渊举起枪:"立刻停止违法行为!"然而,面具人突然同时摘下兜帽——他们都是失踪学生的家长。其中一位母亲露出癫狂的笑容:"我们的孩子己经成为星界的容器,只有召唤守门人,才能让他们真正重生!"
林夏注意到他们脖颈后的鳞片,以及眼中闪烁的幽蓝光芒。这些家伙显然己经被某种外星生物寄生。她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曼陀罗花,这种植物的毒素对硅基生物有抑制作用。
"韩队,用火焰!"林夏将酒精洒向地面,"它们怕高温!"韩渊立刻开枪击碎吊灯,火花点燃酒精,火舌瞬间吞没了面具人。被寄生的家长发出非人的尖叫,鳞片在高温下卷曲剥落。
混乱中,日偏食开始。望远镜中,异世界的生物正在穿越空间裂缝。林夏冲向望远镜,将整瓶酒精倒了进去。火焰吞噬镜面的瞬间,时空扭曲产生的旋涡开始崩塌。钟楼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落下。
"快走!"韩渊护着林夏冲向楼梯。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些被寄生的家伙在火焰中恢复了人形,他们望着空中消散的黑影,终于清醒过来,痛哭失声。
当晨曦染红天际时,最后一名失踪学生在图书馆地下室被找到。他蜷缩在堆满古籍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星界密语》。书页间夹着张字条,是化学老师的笔迹:"我以为能掌控黑暗,却成了它的傀儡......"
案件告破后,第七中学被永久封闭。林夏在整理证物时,发现化学老师的日记里夹着张老照片。照片上,年轻时的老师和失踪学生的家长们站在天文台前,笑容灿烂。或许在某个瞬间,好奇心的深渊吞噬了他们的理智,让异星生物有了可乘之机。
韩渊合上结案报告,望向窗外的朝阳:"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未知生物,而是被欲望扭曲的人心。"林夏点点头,将曼陀罗花标本锁进保险柜——谁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其他"守门人"的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