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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江泊舟听见她在院子里大喊：“小亭，酸笋蒸鱼头记得半边放剁椒，我要吃婆婆新腌的哪个剁椒。”
江兰亭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知道啦嫂嫂，还要再煮一点面条，嫂嫂喜欢用蒸鱼汤和剁椒拌面条！”
小姑娘清脆夸张的声音再度传来：“哎呀呀，我们家小亭好聪明啊，得再奖励一包山楂饼才行。”
估计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包山楂饼，又听见她在喊：
“小安，别挖蚯蚓了，鸡都吃撑啦，过来吃山楂饼！”
孩童的声音轻快响起：“好的苏姨，我洗完手就过去。”
……
江泊舟听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神情复杂。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家吗？
他还没回过神来，一阵风刮过，一只白皙但不算十分细嫩的手在他眼前摊开，手心赫然躺着几片银元大小的山楂饼：
“江泊舟，你吃山楂饼吗？”
江泊舟回过神，定睛看着她，脱口而出：“不叫老公了？”
苏淼淼嘴巴微微张开，一脸震惊，旋即回过神来，从善如流：
“老公，你吃山楂饼吗？”
“咳咳咳咳咳……”
这是江泊舟一生当中鲜有的窘迫时刻，心智不全的哪里是她和江兰亭啊，分明是他。
苏淼淼给你顺了下背。
又偷偷跑去接了杯灵泉水：“喝水喝水。”
江泊舟不口渴，但还是顺从地喝下。
他最近发现家里的水特别好喝，每次喝完都舒服不少。
江兰亭拿着刀冲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小短腿：“ 哥哥，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陆君安也一脸担忧看着江泊舟。
江泊舟清了清嗓子，摇头道：“没事，你们去忙吧。”
江兰亭想起嫂嫂还在这里，能照顾好哥哥，也就不纠结了，带着陆君安出去，顺便还把门带上。
苏淼淼隐约记得，上辈子江泊舟刚刚醒来时，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他还说如果她不是自愿的话，随时可以回去，聘礼也不用退还，亲友那边他们来解释，对外就说是家里聘请她过来当看护，他身体好了，所以不需要了。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好像说自己是自愿的，只想离开苏家。
那时候的她一首沉浸在大学落榜的悲伤情绪中，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对什么都无所谓，包括那个刚刚醒来的新婚丈夫。
她心里也明白，回去不过是让徐美丽再收一次聘礼，再嫁一次，家境还不一定有江家好，起码江家都是好人，没有人会亏待她。
现在想起来，苏淼淼还是想抽自己几巴掌。
怎么会有人软弱无能到这种地步？
她要是不愿意嫁人，老苏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要是想继续读书，来年再参加一次高考，老苏也一定会继续供她。
可她跟苏国栋之间的父女情太过塑料，老苏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她什么都不跟他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女儿的真实想法。
现在想来，其实就是老苏觉得江泊舟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见女儿不反对，他又不会跟女儿沟通，这事就顺理成章了。
苏淼淼一首被徐美丽PUA，觉得自己命硬克亲，又懦弱胆小，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愿，遇事要么顺从，要么逃避，根本没有主见。
退一万步来说，她嫁人后要是能立起来，好好经营自己小家，日子也不会过得一塌糊涂……
总之就是性格决定命运。
那样的她，不管嫁与不嫁，不管嫁给谁，都不会幸福，日子也都会一塌糊涂。
这辈子，我命由我不由天。
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就不打算稀里糊涂的过。
老公可以是个摆设，那三只讨债鬼，她不想要就不生。
但是小亭和小安，她喜欢得紧，是无论如何都要庇护他们长大。
“你对我很不满意吗？”苏淼淼慢条斯理吃着山楂，继续刚刚的话题。
江泊舟摇头：“没有的事，只是担心你是被强迫，并非出自自愿。
你刚刚说，你是被后妈……”
“是前后妈。”苏淼淼更正他。
“抱歉，是被前后妈卖到我们家来，所以，我们这段婚姻关系还有存续的必要吗？”
给一个生死未卜的活死人冲喜，分分钟需要守寡，正常姑娘都不会答应。
她如果同意继续，他认了。
她不想继续，他也会让她回家，聘礼也不会讨回，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选择权在于她。
“江泊舟你什么意思？我含辛茹苦，眠干睡湿才等到你醒来，你现在问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必要存续？怎么？还没洞房就想离婚，让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变成二婚？”
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离婚她带不走小安和小亭，反正江泊舟很快就会“消失”，有他没他，日子一点不差。
上辈子她受够了守活寡，这辈子她只想着早点守活寡。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这一次，江泊舟肺都差点咳出来了。
糟糕，逗过头了。
苏淼淼也没想到江泊舟这么不经逗，胡说八道几句就要咳到背过气去。
又是倒水，又是顺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反正我们也没扯证，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当我不存在就行。
我就是很喜欢小安和小亭，要留在家里照顾他们。
等你以后遇到心仪的姑娘，跟我说一声，我再腾位置就是了。”
苏淼淼敢这么说，是知道他很快就是“失踪”，腾位置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说不定小亭和小安早就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了。
江泊舟抬手捏了捏生痛的眉心。
这姑娘就算不是和小亭一样心智不全，也一定是有点问题。
嫁到别人家，丈夫是死是活，是圆是扁不重要，居然是为了照顾小叔子和养子留下来。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相信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