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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的上午，云顶会所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萧天站在旋转门前，指节捏得发白——他特意换了件熨得笔挺的深灰西装，是昨晚让阿强连夜从干洗店取回来的。
"萧先生，陈先生今早确实在顶楼VIP厅。"阿强搓了搓手，目光扫过会所门楣上"非会员不得入内"的鎏金标识，"但...咱们没有预约。"
萧天喉结动了动。
他昨晚翻遍小琴给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着陈九爷近三个月的行程：每周三上午九点必到云顶会所，和几个老友喝云雾茶、看财经报。
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能避开陈雪柔、单独和陈九爷对话的机会。
"进去。"他抬脚要跨门槛，却被穿黑西装的保安伸手拦住。
"先生，会员凭证。"保安的目光从萧天的领带滑到皮鞋，像在打量一件劣质仿品。
"我是陈家的人。"萧天声音平稳，指尖抵着内侧口袋里的陈家户口本，"陈九爷的女婿。"
保安的嘴角扯出个极淡的笑，抬下巴指了指墙上的监控："陈先生交代过，姓萧的一概不放行。"
阿强凑过来，压低声音："萧先生，要不我给王经理打个电话？"
"不用。"萧天按住他的胳膊。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三个月前他刚穿越来时，也是这样被拦在陈家老宅门外，那时陈雪柔撑着黑伞站在台阶上，说"要进陈家，先跪完这九十八级台阶"。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穿墨绿唐装的陈九爷扶着红木拐杖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助理。
他目光扫过门口，在萧天脸上顿住，眉峰一挑："这不是我那好女婿么？"
周围的会员纷纷驻足。
有几个认得陈九爷的，交头接耳："那是陈家赘婿？" "听说吃软饭还不安分..."
萧天往前走了半步："岳父，我想和您谈谈雪柔的香氛店——"
"谈？"陈九爷的拐杖重重敲在大理石地面，"你也配谈我陈家的生意？"他转身对助理道，"上个月财务说香氛店亏损两百万，合着是养了条只会啃骨头的狗？"
周围响起低笑。
萧天感觉后颈发烫，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想起昨晚在书房翻到的香氛店报表——亏损是因为陈九爷旗下的建材公司抬高了装修费，雪柔为了不闹僵关系咬牙签了合同。
"岳父，我查过——"
"查？"陈九爷打断他，"你当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他指着萧天的鼻子，"我陈家要的是能撑门面的女婿，不是蹲在墙角翻账本的寄生虫！"
"陈先生，这边请。"会所经理小跑过来，堆着笑把陈九爷往电梯引。
两个保安趁机架住萧天胳膊，力道大得生疼。
"萧先生，别让我们难做。"保安在他耳边低语，推着他往门外走。
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萧天站在台阶上，望着会所玻璃幕墙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喉间像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
阿强递来纸巾，他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把户口本边缘都洇皱了。
"萧先生，要不先回别墅？"阿强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晚宴五点开始，陈先生说要当众宣布..."
"宣布什么？"萧天突然转身。
阿强张了张嘴，最终从西装内袋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今早打扫书房时，看到陈先生在改家规，最后一页写着'赘婿无德，逐出家门'。"
手机在这时震动。
是小琴发来的消息："雪柔姐去香氛店了，说要亲自调新香。"
萧天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笑了。
他把户口本塞进阿强手里："去车库，开那辆银色迈巴赫。"
"可那是陈先生的车..."
"就说我借的。"萧天整了整领带，眼底浮起冷光，"今天这顿家宴，我得准时开席。"
陈家别墅的水晶灯在暮色里亮起时，大厅己经站满了宾客。
陈九爷攥着牛皮纸封的家规，站在鎏金屏风前，胸口剧烈起伏："他萧天真当我陈家是收容所？
吃我的、住我的，还敢染指雪柔的生意！"
"老爷，消消气。"管家捧着参茶上前，被陈九爷挥手打翻。
瓷片溅到阿强脚边，他弯腰去捡，抬头正撞进陈九爷发红的眼。
"你也觉得我老糊涂了？"陈九爷吼道，"上个月他竟敢在家族会议上反驳我！
说什么'香氛店该走高端路线'，他懂什么高端？"
宾客们交头接耳。
有个穿旗袍的太太小声说："到底是赘婿，没规矩。"另一个附和："听说陈小姐都不愿和他同桌吃饭。"
阿强擦了擦手心的汗，正要再劝，玄关处突然传来动静。
萧天站在门口，西装笔挺，连袖扣都擦得发亮。
他扫过满厅的目光，最后落在陈九爷身上："岳父，我来晚了。"
"晚？"陈九爷举起家规，"我等你等得都要改族谱了！"他指着萧天，"说！
上个月为什么私自联系国外调香师？
为什么要把香氛店搬到CBD？"
"因为香氛店现在的位置，租金是同地段的三倍。"萧天往前走了两步，"因为陈叔的建材公司，给香氛店的装修报价比市场价高40%。"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资料，"岳父要是不信，这些合同和市场报价单，您可以让财务核对。"
大厅里鸦雀无声。
陈九爷的手开始发抖，拐杖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你这是在质疑我？"
"我在帮雪柔。"萧天的声音放软，"她每天熬到凌晨调香，手被精油泡得脱了皮，您上次去店里，她高兴得连香水都喷错了。"他望着陈九爷鬓角的白发，"您心疼她，我也心疼。"
陈九爷的嘴唇动了动。
他突然想起上周路过香氛店，透过玻璃看见雪柔踮着脚擦展柜，发梢沾着香粉，像小时候蹲在花园里抓蝴蝶的模样。
"滚。"他突然背过身去，"家规...暂时不宣了。"
宾客们面面相觑，渐渐散了。
阿强松了口气，弯腰去捡地上的参茶瓷片。
萧天站在原地，望着陈九爷微驼的背影，眼底的冷光更浓了——他看见陈九爷刚才捏家规的指节泛白，那牛皮纸封上，"逐出家门"西个字被红笔重重划了道斜线。
"萧先生，该去陪陈小姐了。"阿强轻声提醒。
萧天摸出手机，小琴刚发来消息："江都小姐来过香氛店，说'陈小姐的新香，怕是要遇到老熟人了'。"他盯着"老熟人"三个字，转身往偏厅走——那里，陈雪柔的香氛店钥匙正静静躺在他西装内袋里。
而此刻的香氛店里，小琴望着江都小姐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
江都小姐留下的香水味还散不去，是那种带着苦橙香的木质调。
她突然想起雪柔说过，下周要去CBD新商场选店铺，那里...好像有家国际调香师开的工作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