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说话,都低着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告诉你们,这不是高中的政治历史课本,让你们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的!”
沈言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压。
“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用鲜血和教训换来的!”
“是未来你们执行任务时,保护你们自己,保护战友,保护国家秘密的铁律!”
“就你们现在这个态度,这个记性,上了战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话,骂得所有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们确实没把这本当回事,以为凭着高考时的老底,随便背背就能应付过去。
首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看着这群被骂蔫了的菜鸟,沈言川眼中的寒意稍稍退去了一些。
“中午不用午休了。”他宣布了决定。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要开始体能惩罚了。
“再给你们半天时间。”
沈言川的话锋一转。
“把条例给我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刻进脑子里。”
“晚上睡觉前,我再抽查一次。”
“如果还过不了……”
他停顿了一下,那“和善”的眼神再次出现。
“明天,你们就排着队,到我这里来,开着免提,给家里打那五分钟的‘公开处刑’电话。”
听到这话,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众人,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还有机会!
“是!”
十来号人几乎是同时吼了出来,声音洪亮,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解散。”
沈言川丢下两个字,转身走出了宿舍。
他一走,宿舍里压抑的空气仿佛瞬间流通了。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肖遥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己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还以为今天中午的加餐是负重五公里呢!”
“快别说了,赶紧背吧!”
许为民拿起条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可不想在我爸妈面前公开处刑,太丢人了!”
一时间,整个宿舍再次被翻书声和背诵声淹没。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变得无比专注。
陈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参与到那场紧张的背书大战中。
考核己经通过。
他本可以趁这个机会,进入训练空间,进行新一轮的体能强化。
但他没有。
连日的高强度训练,也确实让他感到了疲惫。
他脱掉鞋子,拉开被子,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耳边是室友们魔怔一般的背诵声。
“军事秘密的密级分为绝密、机密、秘密三级……”
“载体应当统一印制或者监制……”
陈锐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将这些嘈杂的声音当成了独特的催眠曲,很快便沉入了安稳的睡眠之中。
周六。
对于军校的新生来说,周末这个词,似乎只意味着起床时间从五点推迟到了五点半。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安宁。
陈锐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依旧是深沉的灰蓝。
只是空气里少了几分凌晨时分的刺骨寒意。
六点整,尖锐的哨声照常撕裂了宿舍楼的寂静。
学员们换上体能服,迈着还有些沉重的步伐,汇入楼下那片绿色的海洋。
区队长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队伍前方,背着手,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同志们,周末愉快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温和一些。
但陈锐的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在他们的字典里,“愉快”这个词,往往和“加倍”联系在一起。
区队长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睡眼惺忪却又强打精神的脸。
“为了让大家度过一个不一样、更充实的周末,今天上午,我带大家熟悉一下我们的校园。”
队伍里响起一阵极力压抑的骚动。
肖遥站在陈锐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完犊子了,这魔鬼又要开始折磨人了。”
“今天的观光项目,是三大步伐校园巡游。”
区队长终于揭晓了谜底。
队列里,刚刚还存着侥幸心理的学员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三大步伐,正步、齐步、跑步,每一种都是体能与意志的双重考验。
用这三种步伐逛遍偌大的校区。
光是想想,陈锐就觉得自己的脚底板己经开始发烫发麻了。
好在,区队长的“魔鬼”程度尚存人性。
他们并没有真的绕着整个校区走一圈。
只是沿着几条主干道,重点“参观”了教学楼、图书馆和训练场等几个核心区域。
即便是这样,一个多小时下来,所有人的体能服也早己被汗水浸透。
正步踢得腿抽筋,跑步跑得肺里像着了火。
七点半,队伍总算回到了宿舍楼下。
解散的命令一出,众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挪进了食堂。
吃完早饭,便是本周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发手机。
沈言川抱着一个纸箱走进宿舍,里面装着他们上交了一周的通讯工具。
“都别抢。”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昨天保密条例考核没过的,优先充电。”
“打完电话,立刻交回来。”
这话一出,原本准备一拥而上抢插座的几个人,动作顿时僵住了。
他们看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倒霉蛋”默默地找出自己的手机。
插上充电器,脸上写满了庆幸。
陈锐从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那台老式按键手机。
屏幕亮起,电量显示还有百分之五十多。
在这个智能机必须一天一充甚至几充的时代,他的老年机展现出了惊人的待机能力。
他没有去抢占宝贵的插座,而是拿着手机,独自走到了阳台。
宿舍里,己经响起了第一个“公开处刑”的电话声。
“爸……我……我没过……”那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陈锐靠在冰凉的栏杆上,指尖在熟悉的按键上停顿了一下。
然后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是小锐吗?”
母亲张惠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妈,是我。”
陈锐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温馨。
“哎哟我的儿子!”
张惠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怎么样啊?在那边吃得好不好?睡得惯不惯?训练累不累啊?有没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