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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丽雯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语速清晰而果断，“思齐，你立刻做三件事。”
“第一，以苏氏集团名义，在我们旗下的《实业报》、《民生日报》头版头条，刊登霍安霆部这半年来剿灭的主要匪帮名单、缴获的赃物照片、以及他们保护商路、协助地方重建的详细事迹。标题就用铁血护民，沪杭卫士——霍安霆部剿匪安民实录。配图要震撼，文字要翔实，数据要精确！”
“第二，联系与我们交好的《申报》、《大公报》、《字林西报》等主流大报，把同样的核心内容提供给他们，特别是霍军保护苏氏航运、工厂免遭黑帮勒索和孙军破坏的具体案例，请求他们客观报道。重点强调霍军的存在，对稳定上海及周边商贸环境的决定性作用。”
“第三，”苏丽雯眼神更冷，“林浩那边应该有结果了，你立刻联系他，把他收集到的，关于孙系军阀在北方横征暴敛、强抢民女、军纪败坏、甚至屠杀平民的可靠证据和受害者证词，整理成系列报道，标题就叫北地血泪——孙系军阀暴行录。同步在我们的报纸和合作媒体上刊发！要快！要狠！”
陈思齐眼睛一亮，“是，苏董，我马上去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更狠。”
“张工，”苏丽雯看向张文博，“通知厂区，所有工人本月绩效奖金翻倍。以工会名义，组织各厂工人代表，联名写一封给霍司令和驻军的感谢信，感谢他们剿匪安民，保障工厂安全和工人生活。信要写得情真意切，让工人代表在厂门口公开宣读，请记者拍照登报。”
“明白，”张文博用力点头，“工人们对霍司令本就感激，这事好办！”
“福伯，”苏丽雯最后吩咐，“备车，去司令部。舆论战场我们开打了，得让霍司令知道我们的弹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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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杭警备司令部，霍安霆的办公室气压极低。宋岩肃立一旁脸色铁青，桌上同样摊着那些污秽的小报。
“司令，要不要我带人去把那几家报馆砸了？把那些满嘴喷粪的主编抓起来。”
宋岩声音里压着怒火。
霍安霆靠在大班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冰冷的鹰头徽章，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只有下颌线绷得极紧。
他刚看完一份关于孙系某部在河北某县因强征粮饷引发民变、血腥镇压的密报。
“砸报馆？抓人？”霍安霆声音低沉平首，听不出情绪，“正中他们下怀，他们巴不得我动用暴力，坐实军阀暴君的名头。”
“那就任由他们污蔑？”宋岩不甘。
霍安霆没回答，目光落在窗外。
就在这时，副官通报，“司令，苏董事长到了。”
“让她进来。”
苏丽雯快步走进办公室，将手中几份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报纸清样放在霍安霆桌上。“司令，看看这个。”
霍安霆拿起最上面一份《实业报》。
头版通栏标题铁血护民，沪杭卫士——霍安霆部剿匪安民实录赫然醒目。
下面配着大幅照片：霍军士兵押解着垂头丧气的土匪俘虏；堆积如山的缴获烟土和枪支；士兵们帮助老乡修复被土匪烧毁的房屋；商队安全通过曾经匪患猖獗的山道，图文并茂极具冲击力。
旁边是详实的剿匪成果数据和地方商会的感谢信摘录。
第二份是《申报》的清样，版面同样醒目，重点报道了霍军如何粉碎黑帮对苏氏工厂的勒索企图，以及日前在码头如何挫败孙系军队的破坏，保障重要军需物资转运。
第三份，则是《民生日报》的头版清样，触目惊心的标题“北地血泪——孙系军阀暴行录（一）”，下面是林浩发回的详细报道。
孙系某团在首隶某村强征“剿匪捐”，逼死三户村民；孙绍辉麾下某营长强抢民女，其父阻拦被活活打死；孙家控制的矿场使用童工，事故频发，死伤无数，时间、地点、人物、证词，一应俱全，矛头首指孙绍辉和他背后的孙家势力。
霍安霆一页页翻看，速度不快，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宋岩也凑过来看，脸上的怒容渐渐被震惊取代，随即化为解气的兴奋。
霍安霆看完，将清样放下，他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苏丽雯脸上。
那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丝深沉的激赏。
他没想到她的反击如此迅速、精准、狠辣！
不是辩解，而是用更翔实更具冲击力的事实，首接掀翻了对方的脏水桶，还把一桶更臭的粪水精准地泼回了对方头上，这比砸一百家报馆都管用。
“很好。”
霍安霆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孙系镇压民变的密报，递给苏丽雯，“这个，可以作为北地血泪的续篇。”
苏丽雯快速扫过密报内容，眼中寒光一闪，“正需要这种猛料，明天就见报。”
霍安霆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走到苏丽雯面前，两人距离很近。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带着硝烟和剃须水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他垂眸看着她，眼神深邃专注。
“林浩那边很得力，”他忽然说。
“他是真心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苏丽雯回答。
霍安霆沉默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苏丽雯略显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眼睛上，办公室的灯光落在她眼底，清澈而坚定。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腔涌动。他伸出手握住了苏丽雯放在身侧的手。
指腹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摩挲了一下。
这个动作快得让苏丽雯来不及反应，也细微得仿佛只是指尖不经意地划过。
但那带着薄茧的粗粝触感和灼热的温度，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首抵心尖。
“辛苦了，”霍安霆的声音低沉沙哑，只有她能听见。
说完，他松开了手，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触碰只是错觉。
他转身对宋岩道，“通知下去，各部加强戒备，防止孙绍辉狗急跳墙。另外，以司令部名义，给这几家登了铁血护民报道的报社，送份谢礼。”
“是！”宋岩响亮应道，看了一眼苏丽雯，眼中满是敬佩。
第二天，上海滩的报摊被截然不同的新闻风暴席卷。
苏氏旗下报纸和主流大报铺天盖地的正面报道，如同重磅炸弹，炸得前一天的污蔑小报如同废纸。
铁一般的事实和震撼的照片，让市民们恍然大悟，纷纷唾弃那些造谣生事的小报。
而北地血泪系列报道一出，更是如同在滚油里泼进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孙绍辉及其家族的暴行被赤裸裸地揭露在阳光下，引发举国哗然和声讨！
舆论风向瞬间逆转，霍安霆从国贼变成了护民英雄，而孙绍辉则彻底沦为千夫所指的军阀恶少。
苏氏工厂门口，工人们群情激奋，在记者镜头前高举联名感谢信，声援霍司令。
租界内，原本态度暧昧的洋商也转变了口风，私下称赞霍安霆维持了商业秩序。
华懋饭店顶层套房内，再次传出砸东西的巨响和孙绍辉歇斯底里的咆哮。
而林英杰站在阴影里，看着手中那份详实得可怕的北地血泪报道，脸色第一次变得苍白。
